pptpptppt 发表于 2013-1-4 17:21:41

一路同行

  每当看到如今的少男少女们聚在一起,嘻嘻哈哈,连说加笑,我就想起自己的少年时代。那个年代,是一个压抑的年代,男孩和女孩是不敢说话的。谁要是和女孩说一句话,被他的同伙们发现了,就会集体起哄,嗷嗷不止,直搞得他脸红脖子粗,下不了台。同样,哪个女孩要是和男孩说了一句话,被她的同伙们发现了,就会嘁嘁喳喳,议论不休。没有一个女孩能坚守住这样的背后议论。因了这样的风气,就是有那么一两个大胆的男孩看上了心仪的女孩,也是偷偷摸摸地表达一下:在女孩的匣里放张纸条啦,在某个隐蔽的墙角偷看一眼啦。不敢公开约会,更不敢并膀前行,招摇过市。女孩要是看上了自己喜欢的男孩,表白得会更加隐蔽,多是假装借书啦,借笔啦,说一两句话,或者是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心意。要是男孩没有理解这样的表白,女孩就会暗暗相思,甚至会把这美好的情愫闷死在萌芽之中。男孩女孩绝对没有胆量去一路同行。<br />  我有过和女同学一路同行十五里路的经历。那年,我十六岁,女同学大我三岁,十九岁。我的这次经历是被逼迫的。我母亲和她母亲逼迫我们一路同行。现在回忆起来,觉得很是有意思。我忍不住记录下了那些情境。<br />  <br />  一、篱 笆院<br />  <br />  我一觉醒来,赶忙拉开窗帘,向外看去。天已大亮。篱笆院静默在晨曦里。梧桐树的影子映在西面的篱笆上。石磨盘上,落了几只家雀,跳来跳去,啄食昨晚留下的玉米渣。<br />  一想到还要赶完二十里路,我躺不住了,一骨碌爬起来,赶紧跑到院子里洗脸,装包,做着准备工作。从俺村到开门办学的工地赵村,走大路二十里,走小路十五里。回家时,我就和同宿舍的张斌约好了,返回时,在王相寺聚齐,一块回赵村。经过王相寺,就是走大路了,路远点,可是好走。<br />  临时搭建的灶棚里,母亲正拉着风箱,给我蒸窝窝头。<br />  就在我洗完脸的时候,灶棚里的风箱也停下了。母亲从灶棚里走出来,嘟哝着:“这算上的什么学啊?整天背了干粮替人家干活!”<br />  母亲这句抱怨的话,我已经听习惯了。自从上了高中就“开门办学”。我们这些学生成了公社的工程兵,自带干粮和工具,挖渠,修路,搞农田基本建设,公社指到那,我们就干到那。十六、七岁,正是装饭的年龄,加上大体力劳动,我吃得特别多,母亲简直给我办不上饭。我每三天回家带一次饭,母亲每天都要去生产队干活,只能一早一晚抽点空闲,现扒玉米,现磨面粉,给我蒸干粮。经常是我已回到家了,她的面粉还没有磨好。<br />  昨天晚上,我帮母亲推了石磨,磨玉米粉。我和母亲一边围着磨道转悠,一边随意唠着嗑。外边的,村里的,想到哪里说到哪里。<br />  母亲无意中说到邻村一位女孩的遭遇:听说那女孩也是一位学生,在邻公社的学校读书,像你一样,开门办学,去山后的大路旁修水渠。她干活的工地离家很近,翻过山就是。中午散工后,她想回家看看,和老师请了假,独自往回走。走到山前的小路上,被一个男人截住,拖进了路边的棒子地。多亏了那女孩机灵,冲男人说,你不要祸害我,我哥哥在后边,就大声喊哥哥。那男人听到她喊叫,吓得放了她。<br />  我听完母亲的故事,庆幸那女孩的机灵,憎恨那个男人的无耻,也更加讨厌那些高高的庄稼棵。母亲讲完了,象是总结似的说道:“多亏了你是个男孩子,要是个闺女的话,担心死我啦!”<br />  梧桐树的影子遮住了那盘小石磨。<br />  母亲抱怨着学校,走进北屋,拿出一个盖垫,拍打几下,进了灶棚。我知道她是要把窝窝头拾在盖垫上,晾一晾。<br />  北屋和灶棚间扯了一根铁条,用于晾晒衣服。我搭在上面的青布衫子已经晾干了。<br />  我正收拾衫子,听到篱笆外有女人说话声。不一会儿,一位五十来岁的妇人领着一个姑娘推开我家的栅栏门,进来了。我一看,姑娘是我同学,妇人是同学的母亲。<br />  姑娘叫桑小青,家是桑树村的。她村和我村,名义上是俩村,其实和一个村差不多。两村之间就隔一条河。河上搭了一个桥,桥西是她村,桥东是我村。两个村子都不大,村民之间相互都认识。读初中的时候,桑小青是我同班同学,也是唯一比我学习好的同学。每次考试,她都是第一,我只能屈居第二。有次考试,为了能超过她,我作了一次弊,结果被老师发现了,窘得我无地自容。上高中后,我分在一班,她分在二班,我们接触得少了,可是她给我的刺激,已经深深印在脑海里了。<br />  一眼看见桑小青包袱里的煎饼,我就明白了,她也是回家拿干粮的。大清早的娘俩来到我家,分明就是让我和她结伴同行的。想到这里,我心里盘算开了。是答应和她结伴好呢,还是不答应好?要是答应了她的话,怎么兑现和张斌的承诺?我可不想领着她去和张斌相约。那样的话,我就会成为男同学们嘲笑的话把子。要是不答应她的话,怕是交不了差。一看她娘亲自陪同的架势,就明白了几分。看情况再说吧。<br />  母亲正端了窝窝头往石磨顶上放,猛然看见桑小青娘俩进了门,立即热情地招呼:“今天是什么风把大嫂子给吹来了,快院子里坐!看这闺女,长得真是水灵啊!”<br />  我立即拿来两个马扎,表现出很礼貌的样子,说道:“大娘,小青,你们坐!”说罢,接过小青手里的包袱放在磨盘上。<br />  桑小青朝我笑了笑,连忙接过马扎,递给娘一个,自己一个,坐下了。<br />  小青娘笑嘻嘻地望着我,向母亲夸奖我:“这孩子真赶眼劲呀!”<br />  我心里话:“净捡好听的说,还不是用着我了?”想归想,可是不能说出来呀。<br />  母亲乜我一眼,嗔道:“还赶眼劲呢?我看呢,就是个装饭桶。每次回家来就是拿干粮。这不,刚给他蒸出窝头来,还在磨顶晾着呢。”<br />  小青娘接过母亲的话头,感叹道:“谁说不是呢,这是上的什么学啊?搭上人,搭上饭,白给人家干活。这不是还不放心呀,深毛野棵的,一个闺女孩子,我怎么放心她自己走?我寻思,和你家的小伙子结个伴,一块走吧。”<br />  没等我应答的,母亲连连说:“好哇,好哇!结伴走好啊,相互有个照应。像东村的那女子,多么让人揪心呀!”<br />  小青娘显然也知道邻村女孩的遭遇,急忙附和说:“这不是怕揪心,才来你家的嘛!”<br />  小青望了一眼石磨顶,又朝我看了一眼,说道:“盛子,你找包袱来,我帮着收拾一下干粮吧?”<br />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进屋拿出白纱布包袱,和小青一起装窝窝头。<br />  这么近地挨着桑小青,我有点不习惯。特别是闻到她散发出的女人香味,我挺紧张的,心似乎跳得也快了。<br />  包好窝窝头,她看了我一眼,问道:“换洗的衣服呢?”<br />  我指了指铁条。那件青布衫子还搭在那里呢。<br />  她径直走过去,拿起衫子,抻了抻,顺手就叠起来了,抬头问我:“就这一件吗?”<br />  我机械地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谁知是怎么啦?我和男同学在一起,话挺多的,可一挨着女生就卡壳了,想不出说什么好。女生越漂亮了,我越没话说。而挨着桑小青,我更是手足无措啦。<br />  她自作主张地说:“就这么一件,放我包里吧!”顺手就塞进了她肩上的布包里了。<br />  她的这一切举动,母亲都看在眼里啦,而后冲我说道:“收拾好了,就走吧!”<br />  我刚要和母亲解释什么,小青娘也冲我笑嘻嘻地说道:“一块走吧!有这么个大小伙子做伴儿,我就放心啦!”<br />  桑小青见我有话想说,没说出来,悄悄朝我笑了笑。她能猜出我想说什么吗?我没好气地背起包袱,瞅了她一眼,出了院门。<br />  二、岔路 口<br />  我在前面走,桑小青跟在我后面。过了村东的小石板桥,我回头望了一眼,两位母亲还站在村口,朝我们巴望着。我想,等她们看不见我们的时候,我就和桑小青说开,我要走大路,和张斌相约一起走,让她走小路去。<br />  脚下的路向东蜿蜒而去。路北边是一大片地瓜地。地瓜蔓爬满了垄,遮住地皮了。地瓜地中间是一块墓地,俗称松林子。据说墓地里栽满了松树,文化大革命期间,松树都被砍光了。现在望去,是一片光秃秃的坟堆。路南边是玉米地,绿油油的棵子,一人多高。<br />

小马 发表于 2013-11-25 11:36:39

找到好贴不容易,我顶你了,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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