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记事

　　<br />　　一<br />　　夏日六点的早晨，东山农场披上了一层金黄的“外衣”。栅栏里十几头斑斓的奶牛悠闲地散着步，嘴里不停的反刍着，嘴角溢出细细的白沫。它们刚飽餐了一顿新鲜的草料，双目炯炯有神，间或打着响鼻。猪圈里的母猪也拱出自己的窝，它们大都怀了小猪仔，臃肿缓慢地踱着步，神情安闲而端庄，有着怀孕妇人一样的平和，温柔，圣洁，好有些许骄傲。鸡圈、羊圈里也迎来了新的一天。<br />　　我们十几个被大队分离出来的散兵游勇，由队长张继贤领着杀奔东山而来。农场建在东山脚下，是一个长方形的大院。我们的任务就在这个大院里加盖一个马圈。队长说引进的是一匹优良的内蒙马仔，圈舍所以盖的一定要结结实实，绝不能偷工减料，马匹大意。因为我们这帮人是大队里面最熊最不成器的“下脚料”<br />　　：匠工是半吊子的、小工也是死狗扶不上墙头，一脚揣不出个屁来的。何况还有老付小付兄弟俩以及胖梁嫂这几个老不正经和正处在青春骚动期正恋的如火如荼的大龄青年同云和丽华，两个人进行着一场不屈不扰你追我赶你退我进你实我虚你疲我勾不死不活腻腻歪歪瘆人头皮的“马拉松恋爱”。当然还有我这个整日掉了魂似的新来小工。剩下的那些个人也是看着憋气，背着生气的角色：上工后就知道跟时间较劲，跟活路磨蹭，就像土改前出工不出力的那些人。太阳一出来，就开始眼巴巴的盼着落山。队长一双眼睛再贼亮也有看不到的地方，所以，往往是他前脚去了那边，这边的就停下来抽烟，聊女人，歪戴着帽子，斜楞着眼，大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队长张继贤再匆匆返回这边时，那边的人也如是。如此，整整一天，张继贤总是不能停止匆忙的步履，嘴里叼着劣质香烟不断明灭着。他是全大队二百来颗牙中最黑的那一个，一天三包烟，接起来，六米来长。常年的吆五喝六，又拉伤了他的声带，沙沙哑哑，喉咙里总憋着一口痰。开会前，他先是抜掉嘴里的烟，一只手捂着胸口艰难的咳几下，“咱开个会……”又虚攥着拳头放到嘴上咳示意性咳两下，接下去开始开始分配工作。我和几个伙计私下交换意见：队长将来一定会得肺结核或肺癌或痨病去阴间报道。<br />　　队长张继贤集上卖小人书出身，亏得女儿命好，找了一个建筑队包工头女婿。命运就这样彻底转变了。他的女婿叫刘志连，骑一轻骑摩托，鹰钩鼻子，眯缝眼，总是斜着眼看人。刘志连很少出现在工地，总是在工程科里转悠。所以，张继贤这个在乡下赶集卖小人书的乡巴佬摇身一变就成了工地上的一把手了。同时把卖小人书的小精明小算计带到工地上来，还真实用，年年为女婿多挣得许多银子，自己也得到不少好处，却得罪了一些跟着他干活的父老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难免有些尴尬窘迫，也是没办法的事，于是，干活的私下里就喊他：张抠门。<br />　　小段是后来补进来的，是东山农场生活区工人家庭的儿子，电子技校在读生，暑假期间勤工俭学来了。俱他说，是体验生活。我一直看不起他的小白脸模样，半袖白衬衣束在青裤子里，耳朵上塞两个“羊屎蛋子”，裤兜里装一个小录音机。一边抡着锨或推着小车嘴里还摇头晃脑哼哼着。我讨厌这种臭德性。虽然我老幻想着跑上去狠狠地揣他屁股两脚，但只能止于幻想而已。因为我知道自己半斤八两，推着小车像在睡觉，哪有力量对于他那副生龙活虎的模样。<br />　　这天早上我们在挖土方。马圈的地盘原是一片荒草凄凄低凹不平的废墟，里面碎石瓦块、各种牲畜的粪便［也有人的］啥也有，两个字：脏、乱。我们用三天时间清理完这块地。现在得用新土厚厚的铺垫均匀，再用电夯夯实，然后打上一层灰土，才能起地基垒砖。推小车是我们小伙子的事，每人驾驶一辆小车疲塌疲塌走在一个巨大的土堆与这块地基之间。几个半吊子匠工为我们装土，空里点上一根劣质香烟，悠然深沉的吸，脸对着脸说话；有的把锨地上一横，就坐下来，目光迟迟的望着圈里几头悠闲的母猪发呆。老付已年尽六旬，高个子，秃头顶，一缕长发盘在顶上，夸张的挥着掀，额头渗着汗珠在阳光下晶晶发亮，那缕被濡湿的头发不时垂下来阻碍了他的视线，他低头抬头，不停用一根手指将它撩上头顶，这样顽强的搏斗着并乐此不疲。我想他是喜欢这个动作，因为这样会减少他真正的劳作时间。老付生着一双金鱼眼，鼓着，灰淡的眼神，琥珀色的瞳仁；他说话的时候为了夸张效果：两眼直瞪起来，嘴张成一个O形，你会担心眼珠会突然崩出来。他长着鹰的鼻子，手却生的精致小巧，白生生，是没出过大力的那种，由此可见他多半生的工作都是在偷奸耍滑中度过。不过，熬了这么多年心思也真怪不容易的。<br />　　休息时老付高高坐在一块土堆上，平静的对着我们几个歪斜坐在他脚下的小青年伸出两只手说：“我這双手啊，是转为摸女人生的。”接着习惯性双眼一瞪，神秘的张着五指向空中夸张的做了几个抓捏动作，说：“女人的****又白又嫩，手一捏，奶水呲呲的冒！”只此一句话我们的神经就绷起来了，几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煞有介事的脸。他接下去说，“那姑娘的屁股又大又肥，那‘活’往屁沟一插，那个滑，那个紧，那个爽呀——这时你前腿躬了，后退蹬了，有多大劲使多大劲……”老付这么一说我大腿间的玩意儿就腾地硬了，不敢直腰了，想那几个小兄弟也如是。老付嘿嘿一笑继续说下去：<br />　　“那天下午天热的要命，我去山上自家的高粱地里打麻雀，顺便想摘别人家一个嫩南瓜饱饺子吃。我哄走一群讨厌的麻雀又扶起几个被风刮倒的草人，搬几块石头压紧了，最后才偷偷摸进邻家一块地。我知道光棍仁斤家地堰边种着不少南瓜，有这浓密的高粱作隐蔽，又是大热天的下午，人们都在睡午觉哩！可毕竟摘的不是自家的南瓜，我脚步轻轻猫儿似的溜了进去，直奔里堰边。我一眼就看到了一个黝黑的大肚子南瓜，静静地躺在草丛里。当我真的走到近前，刚要摘时，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仿佛就在耳边。我不由浑身一颤，下意识猫腰藏在几颗稠密的高粱后面，四处搜寻着——好家伙！原来在离我几米远的处，一对光溜溜的男女正在‘办好事’。只见男的两手撑地，屁股一撅一撅的做着“佛撑”，女人两条雪白大腿从男人腰际伸出，无力的摇摆着，四周已压倒了一片高梁。好戏正演到精彩处，我哪能迈得动步子。于是我静静地蹲在那，口干舌燥地欣赏完这番惊天动地的‘战斗’。在他们默默穿衣服的空里我悄悄撤出高粱地，倒没忘记随手摘了一个嫩南瓜。回去的路上我才想起那两个熟悉的面孔：男的就是南瓜的主人——光棍仁斤，女的是村南头二队——大庆的浪婆娘。“一对狗男女！”我心里这么骂着还是守住了这个秘密。这种事可随便说不得，弄不好会出人命。回到家我才感到浑身酥软，两腿无力。裤子里一摸，泄了，黏糊糊滑腻腻一片精湿。嗨，那婆娘可真够骚！”老付鼓起两眼皱起眉头，“那身白肉颤巍巍，两扇屁股摆来摆去……”<br />　　二<br />　　老付嘴黄，小老付却是真黄。小老付也五十出头，圆圆的葫芦头，两眼放贼光，光头上再烧几个点的话，就成一个淫根未净的秃驴了。他闲着没事就“黄”梁嫂。粱嫂体健肤黑红，厚厚的嘴唇油光光，像旧社会的人用猪皮擦过的。她的手圆鼓鼓，胖起一个个小斗窝。她看上去端庄老实，闹起来却是泼辣的很。小付瞅粱嫂不妨时会来个突然袭击：或拦腰抱了或张开五指山抓上她那两个滚圆的肉球。最厉害的一招是：突然一只手抓向她的腚沟，另一只手扳住脖子，一下撂倒在地，再就势压上去，手伸进她的背心里摸上一气。赚了便宜想溜却给粱嫂抱住双腿猛地一带，小付一个嘴肯泥趴地上了。粱嫂嘎嘎叫着反守为攻，一骗腿就骑在小付身上，手一把捅进小付的裤裆，两颗球卵结结实实攥在手里了。小付一下急了：这俩玩意儿可是随便捏的！兴头上没轻没重，万一不小心给捏爆了，可不成了太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