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祥的初恋

绍兴十七年(1147)，孝祥十六岁，向父亲提出欲去建康求学的愿望，他同意孝祥的选择。入秋，离开江城芜湖，乘船去建康(南京)求学。<br />　　秋日的傍晚，小舟停泊于热闹的集镇之旁。只见窄窄的河湾横七竖八地停着十几艘大小不等的船，互相靠着、挤着、搡着，河湾显得格外拥挤。就在这些船中有条漆得十分讲究的大船，鹤立鸡群般的立在群船之首。它离孝祥的小舟约莫十尺左右，舱前甲板宽敞平坦，中舱雕龙刻凤，橫梁上还挂着宫灯，孝祥猜想这准是沿江一带颇具地方特色的“花船”，即是载歌载舞、沿途卖唱的艺船。<br />　　吃过晚饭，忽听那只花船人声鼎沸，群舞刚刚下场，心有人直着嗓子喊叫:“快请花旦出场!”这时，从舱中走出一位五十多岁的老汉，边走边笑地说:“诸位看官，稍等片刻，小女马上出场献丑!”<br />　　悠扬的琵琶奏起喜庆的《郁龙袍》，鼓手不停地敲鼓催促，人们纷纷踮起脚尖争看。这时，中舱帷幕一闪，乐声急促响起，羯鼓越敲越疾，人们的掌声如暴雨般地炸响，她才侧身踏着节奏从帷幕中走出来!<br />　　这位姑娘约莫十四、五岁，正值青春妙龄，鹅蛋脸型，梳个时髦的高凤桃心髻，右鬓上斜插两枝黄桂花，眼波流盼，两瞳发亮。，她一个亮相引来阵阵喝彩。接着唱起当时十分时尚的诗词。一字字，一句句，孝祥听得十分仔细，唱的正是他去年随口吟出的《菩薩蛮?赠筝女》一词:<br />　　琢成红玉纤纤指，十三弦上调新水。一弄入云声，月明天更青。匆匆莺语啭，待寓昭君怨。寄语莫重弹，有人愁倚栏。<br />　　词儿唱得缠绵悱恻，全场肃穆安静片刻，即时爆发出惊天的掌声。这是去年自己在一位朋友家宴上即兴而吟的小令呀。当时，一位怀抱长筝半遮面的少女，用她特有的凄婉唱腔，弹唱王维的《阳光三叠》，依依情深，座中的孝祥终于按捺不住，缓缓从席中站起，微饮一口冷酒，感慨万分地吟出这首《菩薩蛮?赠筝女》。<br />　　不想这么一首小词竟活在这位素不相识的歌女心中，真让他大惑不解。刚要离开忽然又听别他更为熟悉的吟唱:“柳丝无力，冉冉绕愁碧。系我船儿不住，楚江上，晚风急。”这正是他创作的《霜天晓角》一词的上半阕？正在此刻，歌声骤然停歇，丝竹奏过前奏，却不闻歌唱。性急的听众开始鼓噪，一时尖利的口哨声，喝倒彩声乱成一片。可以想象，那位姑娘被围在重重的难堪之中。为此，孝祥愤愤不平，他飞快走出船舱，连跨好些船头的甲板，走到花船之上，向老汉微微稽首，便拱手对着观众说道:“诸位看官，适才这位姑娘唱的正是在下的《霜天晓角》上半阕，下半阕当时并未写出来，难怪她唱不出，现在还是我来将它续完。接着，他用男中音唱起来:“棹歌休怨柳，有人离恨极，说与归期不远，刚不信，泪偷滴。”<br />　　吟罢拂袖而退，众人见状啧啧称奇一。望着孝祥远去的身影，那位姑娘不禁流出感激的眼淚，心中充满无限的敬意。<br />　　翌晨，不等孝祥航船启程，老汉便跨过船来，拱手要行大礼，却被孝祥止住，并让其进舱坐定，老人说道:“昨晚小女险些出丑，多亏义士仗义相助，大恩大德当以衔草相报!”并垂问孝祥大名。<br />　　孝祥不愿说出真实姓名，去换取如同云烟似的虛名，故而随口答道:“在下姓章，表字甫仁。图报之事，大可不必!”孝祥忽然想起昨晚的疑虑，随即问道:“敢问老伯，令嫒如何会唱在下的拙作?”<br />　　老人半晌才哽咽地说道:“我生有两女，长女月凤自幼许配许氏，无奈命苦，不上两年丈夫病故，她又不肯改嫁，只得以唱曲为生。”<br />　　这话使孝祥想起去年与友饯别之时，曾口占一词送给一位筝女的情景。于是问道:“月凤姑娘是否弹筝?”<br />　　老人答道:“正是。不过她当时是一个人去卖唱的，自元宵别后，至今不知她流落何地!”说罢泪眼婆娑。<br />　　孝祥忽然发现那只船上的姑娘正凝视着他，眼光中充满凄楚与期望，不由地产生一种莫名的怜爱，他不知今日一别，何时还能相逢?<br />　　时光飞快，孝祥在蔡师处学有半年，转眼冬去春来。孝祥这天约同窗好友吴发祥向大三元酒楼踱去。他俩跨上二楼，拣副清静的雅座坐下，忽听有人在隔壁弹唱。他在努力地分辨着。随后他叫来卖唱者。她道过万福后在指定的位上坐下。孝祥便随口应道:“唱几首流行的长短句罢。”<br />　　他一开口说话，卖唱姑娘便吃惊地抬头朝他望去，心想这不就是上次在船上帮她脱围的公子吗?便将久已积蓄的深情通过一首《念奴娇》唱出来:<br />　　相逢恨晚，人道是，早有轻离轻拆。不是无情，都只为，离合姻缘难测。秋去云鸿，春深花絮，风雨随南北。絮飞鸿散，问谁解舀得得。君自飞，知他此去，回首翻成陈迹。小楷缄题，细行针线，一一重收拾。此生长相是思忆。<br />　　歌罢满座皆叹。孝祥虽受感动，但他不愿轻易表露出来，他拣个话题问道:“请教姑娘，所唱何人之词?”<br />　　姑娘心知公子借故而问，便道:“为新科进士吴儆所作，奴家从姐妹口中学来。”<br />　　孝祥又问:“不知你能唱几多时兴词曲?”姑娘低下头小心地答道:“不下五十首。”孝祥又问:“不知还有一位可会?”姑娘惊讶地抬头问起:“不知公子说的是哪一位?”孝祥有点戏弄地说道:“历阳张孝祥!”<br />　　姑娘稍一停顿，说道:“怎么不会?他的《菩萨蛮》《霜天晓角》是我经常唱的，昨天还——”<br />　　吴发祥笑着打断她的话，说道:“姑娘，你看他是谁?他就是少年才俊张孝祥!”<br />　　姑娘早听过世的父亲说过，那个救命恩人自称章介甫。她希望那章介甫就是今天的张孝祥，她心目中的他就是这个模样:英俊潇洒、善良勇敢而且才气横溢。想着想着，她不觉双颊绯红，牵住衣角不再吭声。但那位拉琴人可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说道:“侄女每每念及公子恩重如山，待我再行大礼!”，孝祥道:“你是何人?”琴师答道:“我本是姑娘近邻，去岁其父李公染病不起，临终前托咐于我，如今以叔姪相称。”<br />　　孝祥严肃地问:“今后如何打算?”琴师无奈地说道:“暂以卖唱为生，但此非长远之计，等姑娘哪天出嫁，我也算对得起李公的托咐!”<br />　　孝祥得知李公过世，不免有些伤感，同时对姑娘更加充满怜爱之心，遂有救她出风尘之意，考虑成熟后说道:<br />　　“我与李公虽一面之交，但其忠厚为人乐道。今天再次相逢，足见缘份不浅。我虽求学金陵，却愿助一臂之力!”<br />　　之后，孝祥禀过师父师母，让姑娘随师母歇息，他俩朝夕相处，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为以后的婚姻打下坚实的基础。

学习了，不错，讲的太有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