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宝顶重游计

雪宝顶重游计
                                                          ２０００年的那个国庆，当自己还是单身的时候，切切的独自一人背着自己的烂包，穿着猪皮夹克冲到了松潘，夜间独自在街头喝了一碗冷冷的酥油茶，４天马游雪宝顶，于是以后便多了很多吹嘘的事……“雪山，草地，骑马，彩林”。

　２００５年的国庆，身边多了个人，所以包也大了，衣服也“豪华”多了，山野之间失去了孤独的美丽，多了一份照顾与被照顾的幸福。

　这个国庆本来也不是到雪宝顶，在２００１年春节巴郎山风雪受阻后，也来了松潘的其它景点，对于雪宝顶只远望了几眼，遥遥地表达了对他老人家的问候。

　也正因为这次，身边多了个人。携手横断山脉的山山水水几年，她也从女友转了正，但一直没回过松潘骑马，只是马队的老朋友来过时问问松潘。

　这次本来计划是从平武虎牙沟穿越到松潘，顺路问候雪宝顶，也看看马队的老朋友。

　但起头的运气不好，还没出门，说好一起走的２个朋友就“逃票”……不去了　，这样队伍只有了４个人，一半新手。害得30号晚上临时买高价票，才杀到江油。1点在老丈人的楼下吃了点烧烤鱼。睡了不到4个小时便达上绵阳去川主寺的班车（37元）。一路摇晃下午1点到虎牙附近的水晶镇（离黄龙不过50KM),然后转车到了虎牙，已经是下午4时。

　虎牙是个很小的镇子，坐落在雪宝顶东南(N32.31,E104.04),海拔不高，只有1400米左右。镇上已经有重庆的18个徒步者，正在骚扰镇上的领导希望包车上山。但均被回答"no"

我们也经过多方打听，不甘心又到山谷的公路（准确来说，是机耕道）实地勘查走上一段。

　由于到高山铺的车路坍塌，到花，绿二海的行程已是计划的3天无法满足，季节也不对（７，８月花开最佳），再加上这几天大雨不断，再加上队伍中其它２个人都是初次徒步，从海拔1400米到4500米的行程安排变得一点都不现实。

　经过商量，大家决定变更地点。通过与松潘马队的老朋友联系，决定连夜包车到松潘，通过西面骑马上雪宝顶，这样有马队的照顾，对两个第一次出门的朋友也会难度小点。

　谈定380元的车费。４个人退掉已经定好的住宿，一辆面包车８点从虎牙出发，冒着细雨，一路爬坡，翻过１３拐，翻黄龙４０００米垭口时，从能见度只有5米过山云中穿出，从形迹诡异的摩托车手（抢）擦肩而过。到松潘时已经是晚上12点。

　由于是在虎牙的提前联系，马队的老李在路边准时接到了我们，住宿与马匹早已经安排好。怀着对马队朋友的感激。躺在交通旅馆温暖的被窝中，很快就入睡了。

　东边山的山那侧，一个巨大的影子微笑着：

　“说你娃要回来，这不”

　“哎，雪宝顶，我认输！”

10月2日
在远方雪宝顶的眷顾下，这个晚上睡的出奇的香，连梦也不让它来骚扰我们。

　　早上７点半，大家整顿完毕，但由于取钱的耽搁（这里银行９点开门，包括提款机），匆匆办完手续，９点半我们便骑马踏上了去雪宝顶的路程。

　　由于时间紧迫，来不及计较松潘的变化：只是原来老城门附近的建筑早被撤除一空，修了个时髦的广场，还立了一个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的大型雕塑。马队也移到了新车站（靠近往川主寺出城的方向尽头）。昔日分出的快乐的小路，与顺江马队由合在一起。老郭，老李、老陈...他们分分合合，现在又统一叫“顺江马队”，收费高了不少，但由于还是合理，再加上是老朋友，所以没多说，就交纳了该有的费用。

　　至于早饭，还是钟情于这里的“牛杂汤”，原来的老店是寻找不到了。只好叫老李推荐了个好的清真馆（马队的斜对面），四个人一人一碗。价格比前虽然贵了不少。但东西也精致了不少，干净、味道也非常不错。５年的思念在一碗热汤中显得格外亲切。

　老陈特意安排了一个好的老向导带一个年轻点的伙子带我们。由于国庆马匹吃紧，向导们已经没有马，看来他们只能跑步上山了。老向导的姓回民的国姓……“马”，小伙子20出头，姓“黎”。较温顺的2匹给2个初骑马的朋友。老婆选了匹红马，最后一匹烈的马给自己。

　由于去雪宝顶的正常行程是四天，我们只有３天，所以一出门，向导选择了条近路从松潘县城背后翻山而过（以前是沿马路下行，顺沟上山）。翻过松潘背后的山，已可看见山林已经变微红。马行下山，我们一路快马加鞭。在崎岖，狭窄的山路上，超过了几个早出发的马队。到下马休息的山岭时，我们已经赶上了今天出发的所有马队。除了马几次滑蹄微惊外，倒是马队的2个徒步向导辛苦了不少。

　由于这几天连续下雨，山岭上的天空还是阴云一片。原可远望的雪宝顶隐藏在灰色后，遥不可见。3600米山岭后一段下坡路。需得下马步行。高原下坡比起山坡简直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四人一路高歌，迈开在马上已倦曲太久的双腿，很快就飞奔下了山谷。

　下得一半，天空突然亮开，久违的高原“蓝色宝石天”，在头顶露出一块。憋得太久的阳光瞬间飞洒在山坡间。一片特有的高原彩景开场了。而我们顾不得停脚，一边赞叹不已，一边飞奔而下，步入了山谷，重新骑上了自己的“骏马”。前面的路已经是山崖间的一片河谷，人马已在巨大的蓝色山影中。

　在林隙的光线中，蹄下飞溅起的水花，如一个个耀眼的快乐精灵，伴随着我们穿顾朔水而上。拐弯后上一段惊心的山坡，马路已在陡峭崖上，崎岖而幽静的的马道上只听得马的呼吸声，偶尔可闻深谷下的水流潺潺。

　穿行到崖顶时，马队刚出树林，明净天空突然在坡顶的高树梢前展开。

　视线突然开朗下，急忙伸向包中的相机，可惜在马上的动作毕竟慢了不少。忘了控制的马，也是心情大好。一阵小跑转过山坡。只好看着下纳米乡的美景在眼前侧移而过，此时已到下坡，马上照相已不可能（下坡骑马难度大点）。

　身随马走，马头前，雪宝顶虽然未掀开她头顶的面纱，但她脚下，今天的终点……“上纳米乡金色的河谷”在阳光下吸引马队一路小跑而迎。



10月3日　雪山之约

高原清晨是让帐篷里面的人不能久呆的，天气好……要出来看日出。天气差……要担心今天的行程的顺利，早早的就出了帐篷，朋友的老婆，经过休息也变得生龙活虎。

山谷中雨早停了，天空的云还是没有散开，此时的云也是雾，雾也为云。、白灰色云雾缠绕着纳米乡的山谷顶各个峰头上，霓裳四溢。

时绕行聚之不散，时高歌冲天，时清舒下滑。千变万花，不免遥思山谷尽头那高耸5588米的雪宝顶此时是何等的旖旎。


河谷之上云的曼舞轻逸无音，河谷下零星的帐篷外，导游早起的炊烟袅袅而起，青烟白云，柔意四溢相起。待出发的人们三三两两聚在在溪边，草地上，作着早起的准备。山头两边，伴着马夫“哦，哦“呼唤，马铃“叮——叮”从山头环旋而下，回归的夜马在丝蔓般的云雾间时隐时现。


匆匆吃完早饭，一夜饱食的马载着我们穿林涉水，向前面的谷口走去。

云舞弥漫间，马蹄踏在厚厚的落松上亦没有唤醒还在弥思的的松林。倒是平静的滩水，马蹄上下间，亦嗔亦戏，噪噪四溅而去。一夜好息的人在马背上，体随马晃，一片轻松。

马行拨开云雾，从谷口进入不久，便是一个七折的陡坡，小心上得去后。由于连日大雨马道泥泞无比。年复一年的马踏，路面已经如排骨一般，凹处集满了水，马踏上去几到大腿，凸处又滑腻无比。马行一步一撅，旁深崖的怯意不说，才行几步，身上，脸上早被前面蹄下四溅的泥水给画了个“海军陆战队彩妆”。自己不小心还添了个“仁丹胡”


带着小心，带着重游的万千思绪地过了一个个熟悉的山坡，和林道。当一缕阳光，透过树间映在前面的道上。抬头！一阵喜悦由脚底直冲心尖。高原明晰的晨光正与不舍离去的云雾嬉戏在旁边高耸的山颠。

“今天有个好天气”——心底的歌词随大家欢呼而起。

从更改行程到现在，连绵不断的淫雨，一直担心雪宝顶的5年重约会“败意而去”，其实哪怕是晴天，能见到雪宝顶真容的来客也不过２０％。　初来的朋友和老婆大人的游意也会大打折扣。昨天夜惊后，不但祈求了离去的“哇塞“与“牛牛”朋友的保佑。5年的思念也神托雪宝顶一见。

到过雪山的人都知道，这些神山脾气是捉摸不定的。５年前山上冰雪交加让大部分人下山后。我们６个人在4500米背风的山崖下，风雪颤颤烤火近两个小时，天空大开，雪宝顶从云雾间全身一现的激动。在５年来历历在目，回想每次惊怡。也因为这次６个人结伴游了很多山山水水。还把党岭推出隐世。

整个马队欢声一片，好心向导马大叔一边说我们是人好，心诚感动了上天。一边吆喝着我们的马快步而行。一路上的好景色也来不及多看。心和马早已经飞向了雪宝顶。

转过此段的顶坡，前方已到了雪宝顶的大坡下。熟悉的老树依然迎客，重见思绪无法在过身间隙表诉。马步已经踏到雪宝顶行程最惊心的一段。

海拔3900-4300到大本营间，有一个光徒徒的大坡，马道由此盘行而上，窄处不过40公分。中间不但多弯道，还有下坡，塌石路面。一旦马受惊，由于坡陡无树，很可能直接滚下2００米的谷底，上山的马经常是汗满身，时时停步不前。（５年前曾经，坡上风雪一片，有个小伙子吓得下马徒步上山，当然上山后也没有了力气再玩）。


由于马队照顾周到，几年来这里一直没发生大家担心的事。今天阳光又好，有惊无险地登上了大坡。转过大坡的片石路面。


山坡后的雪峰，清晰的呈现在一队人面前。人随马行，洁白的金字塔型山尖越露越多。到4300米的大本营的5分钟路段变得长而激动。在高耸的雪山下，绕行的人们充满了激动，和神圣的感觉。其时在大城市久呆的人。第一次如此近的面对雪山之巅，那种惊讶和神圣，在心灵上的冲击震撼力。相信很多人都历历在目。

用我此时安慰朋友的话说：“你们将一生记得此刻”而自己还多了对雪宝顶再次相见的的一份喜悦。雪宝顶你终于愿意再聚。

老马不停的唠叨“因为心诚，人好”，在雪山下的人。把能看见雪山的真颜，看着上天对自己品行的一个判断。

关于此时雪宝顶的壮观。此记中难以言语。


在中国最东的冰川末点，就是大本营。叫大本营的由来是登山队多由此而上。除了５年前此刻的风雪交加有别于现在的风和日丽，冰原上还多了个接待站，以及一个玛尼堆。一旁紧挨１０多顶登山者的帐篷。热热闹闹的。

少了昔日寒风扫原的孤傲…..人多的环境，总切合不了我与雪宝顶５年再聚的心境。向导把几个一起上山的人交给我带上海子。海子在主峰的一侧。


冰原上还是满地的白色雪茶。只是少了原有的枯萎的雪莲花，看来旅游的发达，早被人采摘一空。５年前。21个人在风雪之中争抢我手上不多的巧克力治疗高原反应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山间。

“牛牛”当时抢到我手上的巧克力没有…..?，不禁想起当年的情形

“牛牛”是５年前我们马队同游的小胖伙子，一高兴就露出憨憨的笑容。牛牛同行了１２个朋友。由于他们都很年轻，所以吵抄闹闹，一路上给我们大队伍添了很多乐趣。一起吃烤羊，一起对歌。还把我同帐篷的一个英国老外灌得拜月不睡。去年国庆得到他消息，因为高速车祸他离开了，二十六、七的人连女朋友都没耍过。也就在如今我走在是高寒草地上：昔日的风雪中，他和几个躺在在这里，假装反应赖着讨巧克力吃。

带着一路回忆，我们往海子爬去，这里离海子大概还有200高。２个体力差点的人很快就退了回去。4300海拔爬坡的味道很难受，特别是刚从马上下来。只好互相鼓励着，边歇边爬。其实５年前也是如此，风雪中，那次的队伍拉得更长。


雪宝顶白色的山顶此时已经慢慢退入云中，带着对他不过２０分钟恩赐的感谢。我默默的向他双手合十。

结果我们比２个登山队的时间还快，只花了４３分钟，我们就到了海子。今天的天气与昔日风雪。可称得风和日丽。海子旁边的坡上还布满冰雪。蓝色的海水静静的躺在雪山的怀抱中。不知道他是否忆得四年前在里面游泳的故人，不知道牛牛在释去后，是否魂游故地，也许缠绕不去的云中有一缕是他的思绪，也许还有生升斯的“哇塞“老人。

   
旁边的同行５人都是初次到此，他们带着惊讶与兴奋到处PP.海子边，老婆，朋友与我三人在海子边徘徊很久，直到时间邻近２点才不舍离去（海子的另外一头这次因为时间关系没去）。海子边的风虽不如昔，但也让我手指僵硬。



下山的路就轻松多了。因为前面的下雨，路况差。马大叔一直在接待站等我们早点回去。

此时雪宝顶依然在云雾中不现。在玛尼堆前用香烟拜了牛牛与哇塞后。稍作午餐。我们便离山而去。

大坡的路，由于太陡，只能徒步。路上听说今天登顶上了７个人。祝贺他们同时。不忍瞧了下昔日北大那个女孩滚下的山坡。

回来的路上，顺便拜访熟悉的老树，在它的照片上好奇５年的老婆，终于也见到了它的真容。


“树依旧，只是稍欠红”老婆如是言。

因老马认为我们人好，坚持让我们骑马回去（路陡，一般是步行）。幸运中，带着满满的思绪摇坡下坡谷。

夕阳下，云雾不在，暮霭四起，宽敞河滩上溪流曲折，到处金光耀眼。松林幽近如晨。马蹄下松针织毯微曲，归鸟不惊……………


回头雪宝顶上，又是云雾一片。哇塞家的红屋上炊烟袅袅……

今夜该有雨……

10月4……5日，归程

夜晚松弛的心，伴随着篝火与歌声入眠。

夜晚的雨如期而致。

重别又离去的思绪，终于让我此行第一次失眠。翻着相机上的照片，久久难已入睡。心灵亦如身体经历3000米海拔跨度冲击。

离开的五年间。自己从单身步行者的转变，和这里认识的朋友，包括妻。在这片高原上爬山涉水，种种快乐在帐篷里面如历在目：

彝区黄土太阳的歌舞……

大草原的鲜花，钓鱼……

党岭的三年从惊喜，到轻薄的出名，到离去的无奈……

八美思念的归居

燕窝沟无鞍的雪山马行

雅拉穿越的壮丽……

年宝玉则的残酷……

以及事业，家庭的五载历程……

5年的变化，人的心境，离去的伙伴……

不变的雪宝顶为何不问我没变的是什么……

晨起，妻言：梦话不断！

回去这天早上纳米的山谷依然不晴。幸运的我们担心着昨晚请我们吃羊肉相识的“地图“队伍是否还有我们20分钟的运气。

马不停蹄的回路上。队友和轻松的向导已是歌声一片。在黄土大坡的步行路段，大家张开双翼（实际还是手）如滑翔一般，按我所教的独门绝技……“螃蟹步”飞驰而下。

5年后大寨乡的寺庙已经大了很多，也许是肘痛，也许是思绪不断，始终没如昔日狂奔而过。

到与来路会合处，天空还如来时一般阴郁，但山上的红色已甚，年复一年的旅者行走的路上，山梁之巅我和妻并马齐行。

山顶上雨晴相见，远处不败的雪莲（垮石崖4200米）上风雨交加，在广袤的山岭上独霸一方，而河谷中松潘阳光一片。川主寺九黄机场起飞的飞机，在头顶天际滑过白色的轨迹线，的也把我和妻的思绪带到了远方群山后的成都。我们五年同甘共苦，以后也会相协相携的家……

躁思中，提马抖缰，马蹄四飞向坡下疾驰。

到松潘的路很快就走完，此时不过3点，马队的老陈与老李早已经候久，嘘寒问暖之间很快落实了车票，住宿之地。

在松潘逛了良久，建筑比5年前规整了，被CCTV通辑的雪豹皮已经看不到了，倒是狼，熊之皮还在；雪莲花与牦牛肉涨了；廊桥也得到修整；古松州城门依然故立，昔日杀风景的电线均被扯去。

松赞干布，文成公主的雕塑下游人如织争先画葫拍照，松潘简介碑文背面刻满了政府各级干部的名字，叫人哭笑不得。

夜晚大饱此地鲜毛肚牛肉火锅….

一睡早归成都700里，钢筋水泥中，蛛网世界为三餐而作……

雪宝顶，烦了再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