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湘西

梯田、吊脚楼、蜿蜒不断的沱江水、亿万年拔地而起的山峰，这些天我的眼中不断充斥着这些画面，而当我现在坐上了北行的列车，车渐行渐北，钻山洞、翻山坡，我知道我离湘西这片土地越来越远，我知道我离这次旅行的终点越来越近。

在回程的24个小时中，我想让自己的思想重新倘佯在这九天的旅途中，让我用心来体会一遍我走过湘西的每一片土地，每一处风景。
                                                       
梯田、吊脚楼、蜿蜒不断的沱江水、亿万年拔地而起的山峰，这些天我的眼中不断充斥着这些画面，而当我现在坐上了北行的列车，车渐行渐北，钻山洞、翻山坡，我知道我离湘西这片土地越来越远，我知道我离这次旅行的终点越来越近。

在回程的24个小时中，我想让自己的思想重新倘佯在这九天的旅途中，让我用心来体会一遍我走过湘西的每一片土地，每一处风景。

一、张家界

如果有机会，我想再在天子峰住上一晚
如果有机会，我想再在雾中当一次聊斋的主角
如果有机会，我想再在桥上挂一把连心锁

经过22个小时的奔劳，经过火车、汽车、小巴的转战，经过各路野导的围攻，我们在经历了千辛万苦之后终于真正从武陵源踏进了张家界的大门。

坐着园内巴士我们首先来到了十里画廊，从下车的那一刹那起我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想要叫、想要跳。

我不可否认这种美景我曾在别的地方见过，但此景加上此情却是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曾拥有过的。我站定双脚，抬高我的双眼，环视着周围由于亿万年地貌变化而形成的高大挺拔的山峰，拼了命的深深吸着大山中带着些草香的空气。

我开心，对着山谷中大声地呼着、喊着，回音撞击了周围的山峰在回荡着，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回声，脑海里浮现出他的笑脸，伸出双臂想要拥抱每一座山峰，因为我觉得亿万年来，他们好孤单，每一座每一座都是那样的笔直、挺拔，不论刮风下雨，他们都不曾动摇，一直矗立在那里，亿万年来，他们之间不曾靠近过，他们之间不曾有过窃窃私语。如果我可以读懂它们，我一定登遍张家界的每一座山峰，帮助他们传递他们想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相比起座座山峰，我是不是就显得肤浅了很多呢？总是沉溺于自己那些卿卿我我的小感情当中。所以，亲爱的，让我来一次伟大的行动吧，让我登上天子峰来传递张家界笔笔山峰们的心声吧，或许这些山峰在站立了千百年以后已经疲惫，那么可否让我快乐的心来感染他们呢？那么可否让我温柔的心来抚慰他们呢？

乘索道登天子山，在峰顶的邮筒中投入了一张明信片，不知道你是否会好好珍惜这张明信片，因为这并不是一张普通的卡片，我浸满了幸福在这张冰冷的卡片上，从千里之外的天子山传递给你。

山上的雾很大，温度很低，我们好似聊斋中的人物一般，十米开外的景物基本看不见，而我也在天子山上度过了我最艰苦的一晚。寒冬、雨中，海拔一千多米的顶峰，冻得我牙齿直打架，我们唯一的取暖方式便是众人围着一个小方桌，桌下有一个小小的火盆，我趴在桌上的小花被上，身体冷的发抖，手指却灵活异常，噼噼叭叭不停的按着键盘发消息。

并不是想要你知道我有多冷，而是想要你知道我有多开心。

我到现在都不敢想象我是如何钻到那冰冷潮湿的被子里的，我从未在水桶中洗过脚，一壶热水，我和梅子四肢脚丫儿全都塞在了蓝色的塑料桶中，边泡着脚丫儿，边接过扎西递来的苞谷酒，应该有40多度吧，应该有2两多吧，想也没想一仰而尽，身体应该能暖和些了吧。脚丫儿在桶中泡的终于有了热乎气儿，赶忙穿好袜子，系好羽绒服，一溜烟儿的钻进被子里，生怕走散了一点点热气。

但这一晚，我居然睡着了，若不是鸡叫，我想我未必能够醒。

留给张家界的时间还有一天，雨中我们前行，坐滑杆、涉小溪、走天波府，冷冻异常。乎的柳暗花明，转过一个山脊我见到了传说中的天下第一桥，桥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锁头，锁平安、锁幸福、锁姻缘。拜过锁王之后，见到有卖锁的店家，我在思忖着还要不要再世俗一把？黄山我曾经锁过，无锡我曾经锁过，灵验了么？我不知道。

一分钟后，我递给了老板30元钱，老板问我是要有钥匙的还是没有钥匙的，我想一定要与以往不同，便回答道：没钥匙的。我写下了我俩的名字，老板用隽秀的字体在锁头的另一面刻下我们的名字和日期：2006年11月27日。我用照相机给锁头派了一个特写，如果有一天我们要分开，这的确有点困难，必须有一个人再次来到张家界的天下第一桥，找到这把锁头，并且找到一个方法把它打开，扔到山谷中。

所以，我想我们不会分开。


二、芙蓉镇

未曾看过电影芙蓉镇，却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这里；
未曾认真欣赏过刘晓庆的作品，却已走入她的米豆腐店后宅；
未曾见过任何的赶集，没想到人生中第一次的赶集竟然是在土家族镇子上。

摇摇晃晃坐着中巴车我们从张家界出发，扎西坐在前排与一个当地的土家妹子聊得甚是火热，我和梅子坐在后排随着vcd里刘德华的歌声一唱一和着。

关于感情的聊天，关于感情的歌曲，关于感情的心理，三者在车里汇合、碰撞。土家妹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着扎西，倾听着对方给与她感情上的药方，听到她娓娓道来自己的年龄，只有20岁，家中有了男人，怀里有了娃娃。20岁的我在做什么？拿着父母给的钱，游荡在南京的小巷中无忧无虑的喝着鸭血粉丝汤。20岁的我在想什么？期望大三这学期有幸能够得到奖学金，我可以和小男朋友出去好好的腐败一顿。

我想等到这土家妹子6年之后跟我现在一样大时，也许她还会有更多的娃娃，也许她还会承担起更多的家庭负担，但他绝不可以向我现在这样抛开一切的当一头快乐的驴，她更加绝不可以喜欢上自己男人以外的别人。也许她的一生就会守着这样一个男人和一群娃娃在芙蓉镇里安安静静的渡过。

突然我的心里很庆幸，我出生在一个自由、开放的大都市，随着我的年龄的增长，人们对于感情的道德准绳也在一再的降低，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幸福，有权利追求自己的所想。估计就算我从这里带回北京一个土家小伙儿也不为过。

到达芙蓉镇刚好赶上农历逢八。土家有俗约，每逢农历三、五、八都是赶集日，我们下了小车之后，蹦蹦跳跳的融入到赶集的人潮中。每一个大婶、阿公，不是拎着扁担就是背着竹篓，有挑鸭子的，有背小猪的，我和梅子就像两个什么都没见过的孩子一样，见到一条条大大的鱼蒸气的躺在地上都要开心的拍着手来个照片，这还不过瘾，见到一个面容俊俏的土家婆婆，我们都不放过，东扯一下婆婆，西拽一下婆婆，左拍一下右拍一下。

其实集市就好像是北京80年代的农贸市场，卖的也都是些很土气很土气的衣服和日用品，总觉得在北京的那些打工妹穿的好土，其实若是放到芙蓉镇的集市上来那简直就是最时髦的服装了。

集市的一头是刘晓庆的米豆腐店，我们的厚脸皮，二话不说就跨进了人家的后宅，要了三碗特色米豆腐，好吃不好吃记不得了，反正从那天我们就开始了真正的厚脸皮，趴人家门框、拿人家饭铲，借人家米豆腐盆子，一切能用到的道具对于我和梅子来说简直就是信手拈来，丝毫没有羞愧之心。

这还不算什么，集市上的拖拉机我们也不肯放过，摆出的姿势好像脸上写着“这拖拉机是我的”一样，拖拉机主人大哥一连腼腆的站在旁边露出不齐的黄牙傻呵呵的看着我们，我们不停的变换pose与拖拉机合影照来了不少的围观者，大家全都傻呵呵的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们，最后我还对拖拉机大哥无耻的补了一句：“把拖拉机卖了我就嫁给你了。”没想到大哥同志竟然羞怯的掩面落荒而逃。

难道是怕了俺了？

时间提醒着我们必须离开芙蓉镇了，从芙蓉必须先到吉首再转车至凤凰。


三、凤凰

和我一起再去凤凰吧，我会在虹桥上甜甜的微笑给你看
和我一起再去凤凰吧，我会在吊脚楼上紧紧拥抱着你
和我一起再去凤凰吧，我会在沱江边为你唱起最美的歌

从图画、从文字、从电视、从周围一切的一切我已经知道凤凰有多美，但如果你不曾到过凤凰，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凤凰美得让你有多心醉。

丽江我去过，乌镇我到过，丽江不够凤凰温柔娓婉，乌镇又太过商业化，而凤凰则刚刚好。一条沱江蜿蜒着穿城而过，拱起的虹桥连接起江两边吊脚楼里面的人们。

一个笸箩一根针，苗家婆婆坐在巷子里安静的做着刺绣；一个竹筏一支竹竿，苗家少女撑船在沱江上柔柔的唱着歌；一块手板一个背篓，苗家阿嫂在江边闲聊着洗着衣服。

歌声、笛声、葫芦丝的声音围绕在整座古城中，心完全的醉了。

在凤凰的第一晚，几杯梅子酒下肚，我真的醉了。梅子酒入口酸甜，在口中转几圈后淡淡的酒精味下肚，其实喝的并不多，饭桌上认识了几个好似老板的驴友，大家开着玩笑说着爽朗与美丽，我与梅子两个丫头不停的在推杯换盏，对面的驴友递过来的烧刀子也一口干。不知不觉似乎有些恍惚，面前的梅子也变得愈发美丽起来，和梅子越来越腻乎，两个女生不停地喝着交杯酒，现在的我怎么可以随便到连交杯酒随时随地都会发生了？

喝了多少不记得了，应该有一斤多吧，大家提议接着去酒吧，我拍手附和。其实我知道我已经不能再喝了。

流浪者酒吧，我们几个人围着小木桌，酒吧的墙壁上都贴满了小纸片，都是各种各样的心理寄托。梅子递给我一张白纸，我写，可不可以实现不知道，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愿望，其实就是希望每天小小的事情都有人关心，有人心疼。

在凤凰，我喝醉了，我没有胡闹，只是静静的流泪了。或许是积蓄的太多，或许是沉默的太久，总之，拨通电话之后，我重复着我简单的要求，滴滴答答留着眼泪，完全把自己抛开于酒桌之外。

如何挂下电话，如何停止哭泣，如何回到酒店，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第二天醒来，从客栈老板的口中我才得知原来喝多的不止我一人，扎西同志昨天又打了2斤烧刀子，把自己关在房中喝到哇哇大吐，为了什么过不去的坎要醉成这样才可以麻木到没有感觉呢？我不知道。

又是一个下雨天，梅子还横卧在床上，扎西还未醒来，我一个人穿戴整齐，背上照相机穿梭在古城中。

沱江的水静静的，宛如一面铜镜泛着柔和的光芒，吊脚楼的门窗几乎都是敞开的，有苗家的女子在楼台上梳理乌黑的长发，身边擦肩而过的有三三两两的游客，还有当地的苗家老乡。此刻，我好似已融入其中，化身为一个深情款款的苗家少女。

照片永远都不能百分之百的把美景表达出来，叫醒梅子之后我们俩甜蜜的享受了一顿社饭，蹦蹦跳跳的往古城的另一头走去，越走越深，越走越窄，一路上不停的拍照着。巷子的深处，有一位苗家的胖婆婆戴着老花镜在认真地做着刺绣，我喝梅子不约而同地看上了同一款刺绣腰带。我俩甜甜的叫着奶奶，那股子甜劲儿真是沁人心脾。奶奶乐得老花镜随着面部的表情直晃悠。

两条腰带，奶奶分别帮我喝梅子系在腰间，边系还在用极不标准的普通话说着“好看，好看。”

突然之间，一股温暖涌上心头，有多久不曾见过好婆了？有多久不曾陪好婆静静的聊聊天了？是自己太忙还是自己疏忽了？怎可以对好婆脸上皱纹的增加视而不见呢？

带着温暖的腰带仿佛浑身有了一股新的力量，整个下午没有什么事情，我们三个人闲逛在古城中。扎西一下和人家杀一盘棋、一下又钻到人家古玩店里和店主东谈西扯，我和梅子两个小丫头东串西串，抓抓这里摸摸那里，游荡在古城里的时光甚是悠闲，我和一切无关。

我，我一个心境完全打开的我，站在古城的正中，享受沱江水给我面容带来的滋润，享受凤凰的宁静给我心境上的洗刷。

在凤凰，我们会用去此次行程的大部分时间，因为太多太多的心里话要向沱江水诉说。

第二日我们驱车经阿拉镇去了湘西最大最原始的苗寨--勾良。踏进苗寨，喝过了米酒，唱过了山歌，搂着苗家妹子捏过了照片，婆婆给我穿上了苗族的盛装。重重的银饰、五彩的裙摆，我端详着镜中的自己，俊俏中有七分相似当地的苗家女。

婆婆说这是苗女大婚的装扮，那一刹那，我凝视着自己的左手，到底在大婚那天拖着我左手的会是谁呢？


吊脚楼、苗装、银饰。

凤凰数日，匆匆流过。

在凤凰，若不是因为天气寒冷我想我肯定会踩着拖鞋、围着小花裙东游西荡；
若不是因为时间仓促，我想我肯定会每天打上半斤梅子酒坐在吊脚楼对着沱江淡饮；
若是你在，我一定用小手拉着你的大手，每日反反复复走在青石板路上，不知疲惫。

若不是，我想我不会离开……
若不是，若不是，我想我一定会化身为一位美丽的苗家女……

只是，作为过客的我已经很幸福，有机会亲近凤凰、享受凤凰，有机会身在其中被温柔、被欢乐包围。

和你相聚的时光总是那样的短暂，我依恋你，我缱卷你--凤凰，我期待着和你再次的重逢。让我静静的蹲在吊脚楼旁，轻抚着沱江的水，再看过你熟悉的脸庞。

请收留我，请包容我。

凤凰，讲不出口，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