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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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2012-2-27 20:27:12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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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樽的运河在冬日黄昏的路灯下渐亮,河岸边一家接一家的雪白仓库餐厅,河畔人力车夫与背着画夹的街头画家的点缀,让这一画面像极了塞尚的油画,迷离而温婉,使得这座东方的北国小城颇有了欧洲的浪漫情调。靠站了的火车边上,一两只的海鸟休憩着东张西望,小脑袋一摇一晃,偶尔好像也盯着电视机这头的木瑾。<br />  这地方真好看,木瑾想该把它照下来的,可是电视机上的画面忽地一闪,没影了。真可惜,不是亲自到那。可是木瑾还没弄明白,那一大片毛茸茸的雪该是暖和的吧,否则那善迁的大海鸟为啥喜欢呆在那呢。<br />    <br />  木瑾关了电视,就听见厨房的阿妈在唤自己。<br />  跑过大厅的时候,有一阵微风徐来,一股清爽的凉意,好不舒服。却是吹起了木瑾贴在墙上的功课便条,忽地一下飞起,又落下。木瑾急忙跑去捡,风却像是不甘了,叫上了劲,又是一吹,纸条嗖地飞出了窗外。木瑾一阵急躁,啪地打开院子的门追了出去,惊得门前的小鸟儿都振了翅,各自飞去。那纸条却仍旧是不慌不忙地飘着。木瑾顺着那轻盈的身影,目光像是拉着风筝的线,扯得紧紧的,由上及下,由远及近,终于更近了,纸条哗啦地朝地上坠去,木瑾的头却还是麻了般立在了那。是她看见加藤了。<br />  加藤被围在一大群人中间。木瑾好奇了,便也凑了过去。这村里还真少时候这么热闹,挤了这么一大群人。一大群人围着加藤,七嘴八舌地嘀咕着什么。加藤站在中间,高高的个子,不知所措的脸涨得比戴着的红色鸭舌帽还要红,额头上密密麻麻地冒出汗来,又很不听话地向下淌去。木瑾看着他还一愣一愣地傻笑就更想笑。盛夏了,这座南方沿海的小城却丝毫没有暴风雨的迹象,村子里的龙眼树在这生命的繁盛里继续打磨着更丰硕的果实,树干却是干得轻轻一震就可以剥下一层皮来。水中的莲花竟就是灿烂在加藤身后不远的小池塘,兀自撒欢。<br />    <br />  木瑾挤了老大一会,才勉强问清楚了状况。原来小伙子是外国人,村里人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木瑾正奇怪这哪儿人呢,跟中国人长得一个模样。思索着,手上纸条不知怎么地,又偷偷溜了出来,正向上飘着,却是一个跟头,素面朝天。密密麻麻的字,却是让加藤一眼就瞅见上面写的片假名。<br />  五步开外,加藤激动地朝木瑾直挥手,嘴巴上又是大伙怎么也听不懂得话。不过,这会,就算都听不懂,大伙也知道怎么回事了。原来这小伙子是日本鬼子啊。去年木瑾考上大学日语系的时候,还被村里的大叔大婶们挖苦了半天呢。忽然间却是立定了,听会儿,旁边的几大大婶又在嘀咕,这小日本都跑到咋们村来了……木瑾站着,一想不对啊,这书上读到的日本人都是又矮又黑的,可这家伙挺高的,也不黑呀,难道是自己又记错了。琢磨着,那几大婶又开始对木瑾冷嘲热讽开了,这木瑾读大学长本事了,听说读的什么日本鬼子说的话,不就为了给日本鬼子办事吗,要不你把这小伙子带回去,也正好问问干啥的呀……<br />  语音未停,木瑾的脸倏地比刚才加藤的还红,她本想说几句的,可是望着加藤那双无辜又渴望的双眸,木瑾却是班个字也吐不出来。其实这才学了一年,哪会什么呀。木瑾才抬头,加藤便是一下子就记住了她,仓皇出逃的羞涩眼神,瘦小的身躯在夏日的干燥下倒更像是那无辜的得不到饱和灌溉的花朵一样,显得尤其单薄。中国古时有句词叫什么“人比黄花瘦”,真是绝了。<br />  木瑾半饷没作答,一个转身,加藤却是自己跟了上来。木瑾想问,你叫什么名字,却是开不了口。只见身后有一个声音响起,木瑾第一次听到了一句很纯正的日语,他说,我叫加藤。<br />  到了家,木瑾终于搞清楚原来加藤只是渴了,想要一杯水喝。木瑾好笑,想,到底是这家伙的表达能力太差劲了还是村里人的理解能力太奇妙了啊,居然能为这耗上这么一大会,害得自己也在外面陪他们烤了这么久,还出了丑。<br />    <br />  村子小。<br />  傍晚木瑾出门的时候,竟有看见了加藤。这会,他就站在木瑾家的大门旁。看样子,像是已经等了一会。木瑾边拿着字典边和加藤叽里咕噜了好半天,才搞明白,原来加藤打算租她们家的房子住下来。木瑾解释自家不是旅店,可是不知是加藤没听明白还是不愿意,他说他可以付和旅店一样的房租。正巧阿爸回家,做主让他留了下来。阿爸说,还可以帮小瑾补补日语哩。<br />  原本木瑾选日语的时候,家里人就不高兴,姥姥硬是说那是鬼子才说的话。邻居儿子没考上大学的婶婶也总是在阿妈面前嘲讽,这木瑾有出息啊,长大后替日本人办事。木瑾这一琢磨,这话咋那么像说电视上的汉奸啊。木瑾不知道,这改革开发都这么多年了,这个东南沿海的小村子怎么还是这样呢。到底是人不开,还是心不开呢。这下可好了,日本人都住到家来了,不知道旁人又该如何挖苦了。<br />  加藤来到木瑾家,对这古朴的民宅喜欢得不得了,更见红漆退去的木柱上刻着游龙戏凤的画纹,看起来虽已沧桑却是依旧苍劲。加藤问这宅子的年龄,木瑾说不知道。加藤又看见大厅顶上有块古老的牌匾,问木瑾写的是什么,林安也摇头。加藤觉得好笑了。这丫头连自家的文字都看不懂呀。<br />  大厅里贡着妈祖娘娘,木瑾解释那是保佑村民们出海平安的女神,加藤似懂非懂的,木瑾也不多解释了,整理了房间给加藤便出去了。<br />    <br />  再见到妈祖娘娘是在几天以后,木瑾和哥木泉去村里的小庙帮出海的阿爸祷告,加藤也跟着去了,到庙口的时候却被几个村大婶给拦住了。那几大婶抱着功德箱就是不让加藤进去,说鬼子不准拜的。木瑾好不尴尬,还好加藤什么也听不懂,依旧在那一愣一愣地傻笑呢。木瑾又觉得奇怪了,以前这村里人听说洋人喜欢我们民间的古物,便把这庙里皇帝题过的老牌匾连夜都偷去卖了,今天倒是这么爱国了。还是哥机灵,抢了功德箱跑了出去,那几大婶这会啥也不顾了,像丢了魂似的也跟了去。木瑾拉着加藤就进了庙。出来的时候,那几大婶刚巧回来,眼睛瞪得比金鱼眼还要大。林安拉了加藤就想跑,加藤却是不紧不慢地掏了张红色纸币就往功德箱里投。林安一惊,没人像你投这么多的呀。加藤说,我投的是心愿呀。这会那几大婶乐得合不拢嘴了,也不理木瑾,拉了加藤就往庙里去,又是倒茶又是烧香的,好不殷勤。<br />    <br />  不几日,加藤就与木瑾家里人混熟了。晚上没事的时候,阿爸常坐在院子里,絮絮叨叨地和加藤说着这里的故事,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得明白。木瑾想,这男人们就是好交流啊,一壶酒就可以说天下。其实不过几天,加藤的中文还学的不少,倒是林安,日语还没学会几句哩。<br />  八月台风过境,阿爸带着木泉和加藤用木板加固宅子,闷热的水珠凝结着暴雨的渴望,即使很有征兆地千百次重复着这一带村民早已习惯的来临,却依然打乱了这本该有的丰收。阿妈带着木瑾去庙里祈求妈祖的保佑。这小庙在台风来临之时,就异常多人,仿佛是必获重生的信仰,即使木瑾知道自己十七年已有的信仰并未带给她多么切实深刻的印象,但她依然尊重这一切信仰的存在。尽管她也未曾思索过这样的信仰于她而言是否毫无意义。加藤问木瑾,庙里贡的是不是都是保佑人们平安的海神。木瑾说,是倒是,不过每年高考的时候,也会偶尔有几个家长带孩子来寻求神佑护的,自己去年高考的时候,阿妈也带着自己来拜过哩。加藤看着此时庙里进进出出的熙攘人群,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br />  阿爸说,这些年,读书的人又少了,我们这小渔村,小老百姓都没啥关系,大学毕业找工作也不容易呀。木瑾知道,这几年村里读大学的竟也不光荣了,自己当初考上的时候,都不知道还受了多少人挖苦。这庙,于是因为求学来拜的人,也少了。只是木瑾的房里依旧贴满了写着日文的小纸条,加藤分明听到她坚决离开的声音,我要出去的哩。是啊,小瑾,你要出去的,加藤的心理也在说。<br />    <br />  台风过后,木瑾得学校也要开学了,送木瑾去车站的时候,加藤说,我也要走了。林安得心里却是一阵莫名其妙的失落。跳上车的时候,才想起还没跟他说再见呢。一阵懊恼,回过神来的时候,车早已开走,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似的,发不出声来了。回头看过去的时候,站台那还有熟悉的身影呀。是啊,自己这一去,少也得几个月了吧。<br />    <br />  再见到加藤是在一个月后,学校说外语系新来了一个外教,同学们都在猜是男是女时,加藤已经和班主任走了进来。木瑾“啊”的一声,这回嗓门没卡住,引来了很高的回头率。加藤的脸又刷地一下红了,就像木瑾刚见到他时的样子。只是这回,她没戴鸭舌帽了,短促干净的头发立在小平头上显得一点也不急促。木瑾又听见了那个很纯正的日语声音,他说,我叫加藤。<br />  木瑾打电话回家,阿爸说,加藤走的时候又给村里留了5000块钱,说是奖给考大学的孩子。木瑾根本没有心思在听阿爸讲话,她很急切地告诉阿爸,加藤也来这儿了哩。阿爸听出了劲,想提醒提醒林安的,转念一想,却啥也没说。阿爸放下电话,在院子里走了走,又走了走,想起木瑾和加藤俩人在院子里坐着的时候,木瑾捧着书,加藤在一旁,两个身影,两个小脑袋,叹了口气,哎,这孩子……<br />    <br />  同学知道木瑾和加藤熟,常有别班的女生也来和木瑾套近乎。城里的女孩就是大胆,常拉着木瑾问这问那。渐渐地和木瑾也熟了,木瑾因此也收到了些许城里的礼物。虽然不多,木瑾却还是异常高兴。<br />  放假的时候,一个出国读书的朋友给木瑾寄回了一张明信片,这里的山脚飘有袅袅的烟,白雪覆盖的景致掩盖不了电视塔的宏伟身影的魅力。那样得洁白一如木瑾在电视里曾经看到的世界。木瑾很兴奋地拿着明信片去找加藤。加藤本想说,那里就是我的家乡呀,却是“哦”的一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说,小瑾,让你开开眼界。他的行李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台木瑾从未见过的电子相册,浮动的画面,就好像一排排的明信片,只是每一幅画面上都有加藤。加藤说,这里是上野公园,每到四月的时候,樱花盛开的季节,就会下起花瓣雨;这个是我站在富士山的前面:这个是东京塔,就是日本最高的塔,它比埃菲尔铁塔还高呢,我们可以到达塔顶的……<br />  木瑾看得一时羡慕一时困惑,忽然眼睛定格在东京塔上,加藤还想解释这东京塔跟明信片上的电视塔可不一样哩,还没等话接下去的时候,回头却看见木瑾的眼睛红红的,她在哭。<br />  加藤不解,一时的得意劲全没了,很小心地问木瑾,你怎么了。<br />  木瑾说,这玩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地方,我以前听都没听过呀……<br />  加藤黯然,本想安慰安慰木瑾的,出口却像了承诺,小瑾,等你毕业了,我可以带你去,那里有我的家乡……<br />  加藤无心,却不知咫尺之外的木瑾却像是中了蛊,硬是记住了这句话。窗外竟有海鸟飞过的痕迹,散落了零星的羽毛,就好像木瑾此刻的心里,执着地记下那句话,为的只是证明那曾经存在的承诺。<br />  木瑾的心里,那一座信仰的城堡仿佛在此刻才有了最清晰地印象。<br />    <br />  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加藤却说,小瑾,我要回去了。木瑾惊慌,问为什么。加藤说,因为我的书写完了呀。木瑾误会,又想问,可是你答应要带我去的呀,怎的忘了。只是窗台上忽然又多了只海鸟,毛茸茸的样子,如雪的羽毛让窗台一亮,四处张望,小脑袋一摇一晃的,就跟木瑾电视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原来真的是冬天了,候鸟也飞回南方了。<br />  木瑾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幽幽地说,候鸟不用南飞该多好啊……一转身,眼泪便掉了下来。<br />  其实加藤答应过木瑾会回来看她的,可加藤走的那天,木瑾也没有去机场送他。木瑾躺在学校的草坪上,看着天空中的飞机飞过,飞机冬天也可以飞北方的,真的。<br />  要是候鸟也像飞机一样自由,该多好啊。<br />    <br />  加藤是真的又回来看木瑾了,一年零六个月后的暑假。<br />  加藤回了木瑾家,却只看见木泉。木泉见了加藤依旧热情,他说,你设的奖金已经有人领了哩。加藤并未回答,却问木瑾没有回来吗。<br />  木泉摇头,她又走了。<br />  阿爸又是一壶酒,给加藤也满了,说,你走了以后,小瑾也申请了去日本留学,是北海道大学,这孩子,从小就想着出去了,留也留不住啊。<br />  加藤忽然又颤了一下,原来她已经知道那座电视塔不是东京塔了呀。<br />  如果信仰不住东京,那就一定在别的地方,可是她的世界已经没有加藤,只有北海道。<br />    <br />  加藤坐着,不说话了,望着窗外,不知道又在想什么。<br />  院子里蝉鸣,加藤起身,又是一个夏天了。<br />  里屋,电视上的画面又一闪而过,川流不息的夜市街景,迪尼斯乐园的喧嚣划过了东京地下铁那残留的樱花花瓣,又是那高耸的东京塔。加藤看了,似有所思,若有所失,不免黯然。却又见画面一转,雪白的仓库餐厅,已然复苏流淌的运河边,又是那雪白的海鸟飞过,翅膀一震一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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