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我的路程,一小我的穿越

两个人的旅程,一个人的穿越
                                                        一

七月流火，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颗躁动不安的流星，终于按耐不住思奔的心，在七夕来临前以我最快的速度将黑夜这块让人窒闷的幕布撕破，逃出了这片天地。

二

长途汽车上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我一个人安静的坐着，直到快要发车时才陆续上来几名乘客，看样子他们都是要回藏区的当地人，当我以为这次旅程将要孤独的度过时，一个一身户外装扮的驴友上得车来，正好坐在了我旁边的位置上。

我已经记不起有多少次自己是一个人外出旅行了，但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每一次都会遇到同路人，因此，我在旅途中并未感到过寂寞。其实，旅行对我来说正是要去体验一种孤独感的，因为只有漫步在广阔的户外，你才能感觉到宇宙的无垠和个人的渺小，只有行走于崎岖沧桑的道路上，你才能体悟到天地的悠久和人生的短暂。而且，我喜欢旅行还因为我无法抑制住对荒原的无限热爱，曾几何时，我终日都在想象中独自一人去到荒原，像一个孤独的牧羊人那样整日在那里远眺、思索。我最喜欢的一幅画是希什金的《在广袤的原野上》，当我第一眼看到它，尤其是原野上的那棵橡树时，我是多么的激动啊，以后我的思绪都停留在了那里，在想象中“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我喜欢荒原是源于艾米丽的小说《呼啸山庄》，喜欢那样一种苍凉的环境，后来在听了恩雅和神秘园的音乐后，在想象中爱尔兰应该就是我理想中的荒原了，所以，那是我梦中的国度。也因为这样，很多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去旅行。

当我还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车已经行驶在河谷和群山之间，我发现旁边的驴友此时正在聚精会神的看一本讲述西藏历代达赖喇嘛的厚厚书籍，这让我十分汗颜，因为自己背包里装得最多最重的是各种食物，至于书籍这么考验体力的精神食粮，考都没考虑过，看来，他应该是一个十分虔诚的人。我突然想到自己一直都很喜欢的一首据说是六世达赖写的情诗，“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桶，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于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不为求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我很想知道这首诗究竟是不是六世达赖所写，因为很难想象一位出家人能写出这样震撼心灵的诗来，在我的想象中他们应该都是写“菩提本无树”的。于是，我便问起了驴友，没有让我失望，他作出了肯定的回答，而且还提及了那个传说中的玛吉阿米，这让我感到十分的惊讶，也使我对六世达赖倍感钦佩。

从谈论六世达赖起，我们还聊了许多东西，我这才知道他来自福州，也是喜欢一个人出来旅行的，不过他的最大兴趣并非自然山水，而是宗教、民俗等人文风光，他这次到川西主要是来看羌寨的。后来当我跟他说起我将要去的地方会经过一座喇嘛寺时，他来了兴趣，在弄清楚地方后便决定今天先跟我去看寺庙，等明天再去看羌寨。于是，我就这样再一次的找到了一个同伴。

三

我们在一个叫做薛城的地方下了长途汽车，并且马上租了一辆车离开主路，向河流湍急的峡谷深处驶去。说起薛城，虽然我曾经无数次的路过这里，但一直都没有引起我的注意，而这次，当地的司机告诉我说这里正是在我们的城市里大受欢迎的那位“天仙妹妹”的家乡时，我禁不住通过车窗仔细观看了一下这个路边的小镇。

薛城处在川藏北线旁，孟屯河谷的尽头，几座四千多米的雪山下，是这条进藏线路中第一座可以看到雪山的城镇。和公路边所有的城镇一样，房子正面都是对街修建的，而背面则挺立于湍急的河流之上，有点像凤凰的吊脚楼，但那样式是汉藏相杂的，显得凌乱、不协调。在镇上穿梭的行人凡是年老的都穿了一身很具特色的民族服装，但年青人往往和外界的打扮无异，我想，如果往回走二三十年这里肯定是一派鲜艳的民族服饰的海洋吧。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我们都热切于去到一些原始古朴的地方，去体味那里的别样民俗风情，但在我们去的同时也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和改变着当地的习惯，虽然不能说是我们把自己的文明强加给了这些地方，但我们的生活习惯和行为方式却的确是在我们一次次的到来中，使当地的生活发生着一点点的改变。我曾经到过许多可以称得上很原始的地方，那些地方因为远离城镇，处在高山之颠或森林深处，甚至没有通电，更没有电视，人们的生活方式非常的简单。但你很难说他们是不幸的，因为正是他们的这种非常简单的生活方式让他们远离了文明社会的各种烦恼，可以在天地自然中怡养天年，生命其实就应该是如此朴实简单的。我觉得“天仙妹妹”被人们带进城市里，徘徊忙碌于各种商业活动中，这对她来说是一种悲剧，当然也更是一种无奈，而这也是城里人心理极度变态的反映。这种心态就好像是你无意中发现了一片美丽的风景，但你马上想到的是修一条水泥路通到那里，再在旁边建一些宾馆，然后是把这里的张贴画一路贴到城市里去，让所有的人都来瞧上一眼。这，是何等的悲哀！

四

我们在宽阔的河谷边下了车，走过一座挂满经幡的吊桥后，来到了建在玉米地旁的喇嘛寺里。因为风很大，寺门紧紧闭着，我们在外转了一个轮回的经桶后一位年青的喇嘛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得殿中。

这是一座典型的黄教寺院，大殿正中供奉着释伽牟尼，旁边是黄教的创始人宗喀巴，当地活佛的照片也照例被供奉在了神案上。两边是讲述佛教故事的传统壁画，从寺顶垂挂而下的经帷和幽幽光线让整个大殿显得庄严而宁静。寺庙外是一片正硕果累累的玉米地，旁边开满了一朵朵好看的野花，再对面就是一座座的民房了，当地的人大都成天坐在自家的房顶上凉蘑菇，碾青稞之类。

驴友是一位十分虔诚的藏传佛教的信徒，他一到殿中便挨个向每一位被供奉的佛像跪拜磕头以示敬意，并非常恭敬的请求寺中的喇嘛为其讲述各幅壁画的来历和故事。而我则对后面山坡上那些残破的寺庙遗迹更感兴趣，于是便跑去参观拍照了。

我们回到住处时已接近晚上八点，晚饭后我们坐在院子里，在满天的星空下吹着微微的晚风，听着潺潺的流水声聊天。驴友说他非常感谢我能带他来到这个与世隔绝，宁静纯朴的地方，接着我们聊起了各自的兴趣爱好和人生经历。驴友说他出来旅行完全是为了体验一种心境，就像那句广告词说的，不在乎沿途的风景，只在乎看风景的心情。而我现在则是一个标准的摄影爱好者，出来肯定是为了找自己理想中的风景和理想中的光线，是以摄影为主的，但我最初爱上旅行却不是因为摄影，而是石头。

我第一次独自出来旅行已是很多年前，记得有次在古玩市场上偶然间听到一个藏族的小伙子提到他故乡美丽的黄河石，而我从小就非常喜欢收藏各种好看的石头，于是在问清地点和路线后，我便背起行囊独自上路了。不过那次的黄河之行并未让我找到哪怕一块我想象中的石头，反而是在回来时在一个中转的小城附近的峡谷里，无意间发现了一块一百多斤重的奇石。当我第一眼看到它时我心里就为之一震，因为那上面是一位表情十分忧伤的女子，白色的头巾，乌黑的刘海，忧郁的眼神，殷红的嘴唇都非常的形象逼真，她的一只手还触摸在一个亡魂上，似乎是在抚慰他。我毫不犹豫的使出所有力气把她搬到了路边，正在看有没有车从这里经过时，一台挖掘机开了过来，正好将我发现她的那块地方的所有石头挖起投进了一辆后面跟来的货车里，而远处就是一个碎石厂。我几乎是在同时感到一种莫名的宿命感，因为如果不是我出来去寻找黄河石，如果不是因为没有找到而提前回来，如果不是因为到发现她的对面的一座山上去瞻仰一棵神树，如果不是因为下山迟了而误了班车，如果不是因为…。这也许就是佛家所说的缘吧，当我们无法解释一些事情时，我们只好这样去认为。

五

次日一早和驴友告别，他将去羌寨，而我即将开始踏上徒步穿越的行程。

汽车将我送到了沟口下的一个寨子里，从这里开始我将第四次穿越这座幽深艰险的原始森林，我的目标是海拔4300米的大海子，它位于一座海拔五千五百多米，终年积雪的雪山之下。我之所以再次来到这里，是因为以前到达那里时都是冰天雪地的一番景象，未曾目睹过它的真容，而这个季节，据说它蓝得像颗巨大的宝石。

清晨河谷中的空气十分的清新，河水在山谷里咆哮奔腾，由于山路将近有三个月没有徒步者走过了，两边生长繁茂的植物枝叶已经盖过了路中央，穿行其间随时都感觉得到荆棘刺在腿上的微微疼痛感，再加上太阳在这里已经沉寂，露水依然悬挂在这些植物上，没过多久，我的裤脚就被打湿完了。好在过了第一个棚子以后的路因为经常有当地人圈养在山里的牛走过，路况好了许多，在有些接近河流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阳光，这使我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不过山路依然陡峭难行，再加上自己所背着的被塞得满满的登山包，没走多远我的衣服就被汗水湿透了，在幽暗的森林里身体就像刚出笼的馒头，不断的冒着蒸汽。

在这座森林里穿越的最大优点就是基本不用担心会迷路，因为整个行程都是沿着这条从大海子流下来的河水穿行而上的，当然更不用担心路上找不到水喝了，那河水毕竟是冰川融化而成的，喝着非常的清凉甘甜，沁人心脾。

我在奔腾的河水上的一座用圆木搭成的桥上停下来休息，周围都是参天的大树，苍幽幽的一片，只有这里可以看到蓝天。整座山里就我一个人，可我并不感到孤独或者害怕，虽然我知道也许在某片树林的背后就住着黑熊或者野猪，但我却并不担心，因为一直以来我都不认为动物的野性是残忍的，比起我们人类社会的尔虞我诈来说简直不值得一提。前不久从媒体上就得知政府打算向外国机构拍卖在华的捕猎权，涉及到的几乎都是国家一二级的野生保护动物，原因是他们认为这些动物的繁殖过快，已经超出了因珍惜而需要保护的范围。呜呼，这是典型的人类中心主义的表现，他们已经将人类摆在了大自然立法者的高度，而忽略了人类自身也是自然的一部分的事实。如果说是因为种群数量过多而应该被猎杀的话，那么，最应该被猎杀的就是人类了，想想看，自然界中有哪个物种的数量能超过人类？有哪个物种因其数量和规模的不断扩张而致使其它物种在不断毁灭的？试想一下如果有一种比我们人类更强大的生物也来我们社会中狩猎，拿我们当猎物进行捕杀，那你作何感想？

我在桥上休息一阵后再次背起沉重的行囊赶路，下午一点过到达传统的露营地两河口时，天气突然起了变化，对面的山脊上阴云密布，时不时飘落几颗雨下来，而太阳依旧在云层的背后时隐时现。我已经上升了一千多米，体力消耗很大，我放下背包，倒在草地上不一会就睡着了。睡梦中我好像突然听到了一声动物的吼叫，我立马就惊醒了，此时大约已经过了有半个小时。当我睁开眼睛往四下里看时，让我惊喜的是一群牛出现在了草地上，它们可算是我的老朋友了，以前在这里扎营时它们可是经常来光顾我的帐篷的，有次还差点把我正在做的一锅面条给打翻了。我微笑着向它们问了好，当我收拾了一下去河边打了一壶水后，其中一头我印象中最为调皮的牛突然快步走过来，跨过河，站在我刚才打水的地方，然后转过身用尾巴背对着我，稀里哗啦的在那里撒了一泡尿，撒完之后还转过头挑衅似的对着我叫了一声才洋洋得意的离开。看完刚刚发生的这一幕，乐得我哈哈大笑起来，这头牛真的是太可爱了，要不是还得继续赶路，我肯定在这里多呆一些时间，好看看它还有什么别的精彩表演。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我来到了登山前的最后一片河谷草地，我决定将营地建在这里，这样我第二天便可以缩短登山的时间了。我把帐篷扎在三个玛尼堆的前边，一棵枯树下，不远处是一个用巨大的圆木围成的水闸，只是许多木头都已经被河水冲走了，只剩下些孤零零的枯桩立在河中。水闸以下的河水奔腾咆哮，而上边的水却安祥平静，潺潺而流。

我在草地上架起炉灶烧了一锅开水冲了壶果珍，然后舒舒服服的躺在一根枯木上仰望蓝天，白云，雪山和森林，想想自己昨天还在燥热喧嚣的城市里，而现在却独自身处于高山深处，享受着如此清新宜人的空气，而且整个大山就我一个人，这种感觉真好！

六

早上六点过就醒了，感觉外面非常的冷，当我穿戴整齐，钻出帐篷时才发现，四周全是雾蒙蒙的一片，能见度非常低，而且还飘着小雨。我感到很失望，因为这样的天气即便是走到了大海子，也看不到任何东西。等到快八点钟的时候，雨停了，可雾气依然在山谷间缭绕，我不能再等待了，于是把必要的东西装进背包，其它的留在帐篷里，然后拄着登山杖向朦胧的森林深处走去。

因为休息了一晚上，加上背包也轻了很多，我的速度非常的快，即便是上几个坡度非常陡的地方也没有停下来休息。而且，我还真得感谢那些曾经乱扔垃圾的驴友们，因为这条上山的路全被茂密的植物覆盖住了，只能一边跟着感觉走，一边低着头寻找地上的糖纸，当然，我是坚决反对乱扔垃圾的行为的。

在上山约有一个小时后，我感到自己的步伐和背包都越来越沉重，因为刚下过雨，这一路上的植物枝叶上全是雨水，虽然我穿戴了防雨的衣物，但鞋和背包依然渗进了水，于是登山变得非常的艰难。有几次我抬头望着前边茫茫的树林，时隐时现的悬崖峭壁，都在不断的问自己是否可以放弃，因为这种天气是什么也看不到的，更没法摄影了。但我又一想，都走到这里了，再坚持一会就能上去了，即便看不到大海子，只要站在它旁边也算是成功了。于是，我把这次来这里的目的从摄影变成了穿越。

这一路上看到非常多的紫红色的高山野花，但都没法停下来拍摄，因为自己实在是累得不想把相机拿出来然后架在三脚架上，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太过麻烦。翻过了茂密幽深的原始森林，就来到了豁然明朗的高山矮杜鹃林地带，这种垂直分布的植被地貌特征很明显，也让人的感觉从刚才的憋闷一下变得开朗起来，不过看着不断上升的雾气，我还是高兴不起来。

很快的我便到了第一个棚子，这是采虫草人搭建的，不过现在却被毁掉了。记得曾经有一次自己在这里烤火时遇到位当地采虫草的藏族女孩，我海阔天空的跟她聊得很起劲，没想到她硬要送一把虫草给我，可被我拒绝了，因为当时自己想的是她们在这么艰苦的地方采虫草太不容易了。后来我才知道，当地的习俗是只要哪个女孩看上了某个男孩，就可以用送他虫草的方式来表达，而男孩看上了女孩则可以送她贝母。

继续上升了大约有一百米就是第二个棚子，这里是一处理想的营地，因为对面是条落差很大的瀑布，旁边是不宽但还算平坦的草地。两年前自己曾试图在这里扎营，但突遇暴风雪，只好钻进了棚子，在里面和驴友烤了一晚上的火才艰难的度过。走过第三个棚子后便再也没有路了，到处都是巨大的石头，我只能估摸着方向，在石头上跨过来跨过去的上升。不过没过多久雨再次飘落下来，这回我的鞋里全积满了水，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泥水里，非常的难受。我沿着瀑布流下来的方向翻过一座又一座的小山坡，每次都以为上面就是大海子了，可每次都让我倍感失望。四周非常的荒凉，自己就好像是独自站在月球上，这里的海拔已超过了四千米，除了水声以外安静得让人窒息。地上长满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奇怪的植物，有点像兰花，但叶片要大很多，如果天气好的话拍摄下来一定很美。不过我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摄影了，雨也越来越大，一种孤寂感涌上我的心头，我不断的问自己真的有必要这样穿越吗，为什么自己要一个人来到这种地方，前天自己可还在喧闹的都市里呢。虽然这样想着，但自己还是没有停止攀登的脚步，在仔细回忆了一下以往走的路线后，我决定不再跟着瀑布上去了，虽然在这种大雾的天气沿着瀑布走不致于会迷路，但这条路线太过陡峭，非常艰险，于是我决定从另一侧往上进发。

早上十点二十分，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艰难攀登后我终于再一次的站在了大海子旁边的一个石坡上，这上面垒着的玛尼堆对我来说异常的熟悉。正如我料想的那样，周围寂静得一点声响都没有，而雨依然在不停的下，雾气也笼罩在海子上，除了近处蓝绿色的水以外，我什么也看不到。虽然无法拍到如宝石一样湛蓝的大海子，而且自己也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但我还是非常高兴，因为自己的穿越是成功了的，想想自己一路上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放弃，不过还是坚持了下来，并走到了这里，这也许就是真正的驴的精神吧。我站在海子旁对着对面的雪山高喊了一句“我来了”，不过想想自己并非第一次来到了这里，于是再次喊道“我又来了”，声音在雾气蒙蒙的海子上空回响。

站在大海子旁时我已经明显感到了刺骨的寒冷，手也已经被冻僵了，我的经验告诉我，浑身湿透的我随时都有可能面临失温的危险，必须尽快下山，而且如果可能还应该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两千多米以下的藏族村寨里去。于是，在海子旁呆了约十分钟后我开始下山了。此时雨越下越大，而雾气的不断上升也让我没法再找到刚才上山的路了，我在悬崖和瀑布边打着转，来回的找路。我感到十分的迷茫，迷路与高海拔让我的心情也变得紧张起来，再加上浑身湿透的那种难受的感觉，我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几乎要崩溃了，如果我的意志不够坚定，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自我放弃。好在有那么一会儿雾气突然消散了，而此时我也看到了第三个棚子，结果就在我来回打着转的悬崖边的另一面。想想有时候生与死的确是隔得很近，何去何从就看你自己的意志了。

中午十二点左右我回到了营地，来不及休息，我决定冒雨下山。在收拾好帐篷打好背包后我便和后面雾气缭绕的群山告别了，而自己两个小时前还在那上面经历着生与死的考验，现在想想坚持下去是多么的重要。

在经历了两天孤独艰难的穿越之后，大约晚上七点我终于回到了炊烟缭绕的藏族村寨，当地人都热情的跟我打招呼，看着我一身落魄的样子，他们都开玩笑的说我这又是来自虐了。

晚上围在我住的人家的火镗边一边品味着当地美味的蘑菇和野菜，一边烤火聊天，主人听了我在山里的经历后说，即便是当地人也没有谁敢独自一人在里面过夜的，因为太孤独了。我虽然不好说什么，但心里却想，孤独只是相对而言的，如果把人放在广阔的宇宙中来看，那他就永远逃不过孤独的命运。但从另一面来理解，人却永远不会孤独，想想从茫茫的宇宙中了望地上的某个村庄，那人则会因其无为的生命状态而悠然自得于天地间，而且人只是宇宙万物中的一部分，生可以倘佯于广阔的漠野荒原，即便是死了也可以化作尘埃，继续作为大千世界的一份子而在天地宇宙中随遇而安，因此孤独永远只是相对的。

次日的天空异常晴朗，而且看样子未来几天都会是好天气，如果不是自己的鞋已经湿透，我想我会考虑再去穿越一次的，但也许给自己留下些遗憾会更好，至少对下一次的穿越又抱有了希望。

傍晚回到城市里时再次看到了海市蜃楼，本来阴云密布的天空在西边的地平线处突然出现了一面天窗，天窗里是落日余晖，下面是层峦叠嶂的群山，而且其中的一座竟然非常酷似我前一天才离开的那座雪山。在喧嚣的都市里，遥望着天边的这些群山，我的思绪很快就飘扬在了那个虚幻的世界中去了，在想象中我仿佛一个人独自走在群山之间，去寻找另一个纯净平和的世界。

过来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