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进入天神的花圃

带你进入天神的花园
                                                         
　　那几个月里。酉水河里反复出现在我的梦里。在一些场景里，她幻化成一条凶猛的巨龙，咆哮着从山洞里窜出。在另外一些梦境里，我依稀看见一位美髯飘飘、丰朗神秀的古人乘舟逆水上行。他时而摇头叹息，脸上露出凄苦的神色；时而仰头向天，嘴里大声吟诵“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这些梦境都缘起于我的同事杨波。他的家乡就在酉水河畔。从1997年到2002年，杨波先后三次到酉水流域的龙山县探洞。他曾向我描述过那条奇美的河流。酉水最奇妙的地方在卯洞。那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景致。杨波和我梦想着用皮划艇（kayak）在酉水进行一次全程的探险。于是我们开始通过各种途径搜集关于酉水的信息。资料少得可怜。我们甚至无法确定酉水河的源头在哪里。这更激起了我们探险的欲望。

　　经过多方努力，我们得到了湘西洲委宣传部的邀请。06年11月7日到14日，本刊特派李良石、杜明芮和袁勇三位记者，对酉水流域进行了初步的考察。那是一次的奇妙的探险体验。难以言表的自然美景和纯朴厚实的土家民风使我们流连忘返。如果把酉水流域形容为天神的花园，坦率地讲，我们可能像几个闯进花园的顽童，只是看到了其中的几个小景。即便是这几个小景也使我们生出“眼前有景道不得”的喜悦与惶恐。07年春节期间，我们又派出了记者杨波去那里做一番探询。10年间多次现场的追索终于可以使我们谈谈酉水了。但我们仍然觉得这样一组文章只是对酉水的“管中窥豹“式的介绍。这天神的花园里仍藏有无数的美景和纯净的情感等待着读者诸君或是《户外》记者去探询。春回大地。也许你，或许我。将背上行囊去酉水荡舟。

酉水千里寻梦

　　曾祥辉。一位相貌普通、微微发福的中年人。他是龙山县委教育局的督学。我们初次见面时，他穿着西装和皮鞋，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我们很难相信他就是州委宣传部特意为我们请的向导。在7天的相处过程中，慢慢地我们被他对酉水的深入了解所折服，更感动于他对故乡的挚爱。

先谈谈酉水河吧。它绝对是一条“非著名的”的河流。酉水是沅江的支流，而沅江则是长江的支流。相信对绝大多数读者而言，你们也是第一次读到“酉水”这个名字2000年夏天和2001年秋天。曾祥辉两次自费考察了酉水的全境。2002年他出版了《千里酉水行》。尽管这是一本略显粗糙的小册子，但这却是第一次对酉水河进行了全面系统的介绍。

　　酉水流经鄂、渝、黔、湘4省市。至于它的源头，众说纷纭。有人断言，酉水有三个源头。中源出自重庆酉阳县酉源山犀水潭，北源出自湖北宣恩县之忠洞里，南源称秀山河，出于贵州松桃平溪。我们这里采信曾祥辉的说法。他认为酉水只有一个源头，那就是湖北省宣恩县内椿木营乡后坝管理区的锣鼓川村后一条无名的小溪。曾祥辉在他的文章中提到“酉水流经湖南省龙山县、湖北省来凤县、重庆市酉阳县和秀山县后，再进入龙山县，又经湖南省保靖县、永顺县、古丈县，”。

　　酉水河最后在沅陵溪子口注入沅水，干流总长477公里，流域面积1.8530万平方米公里。我们这次对酉水河进行了跳跃式地考察。重点是龙山县的户外资源和酉水中游的水上线路。
接着说说那个神奇的卯洞吧。

2006年8月份，“那吉滩”水电站开始蓄水。“纳吉滩”在土家语中是“水流汹涌”的意思。但令人难过的是，那吉滩水电站却使卯洞的水流不再汹涌。

卯洞曾经是中国最神奇的漂流地点。滔滔酉水穿过宽58米、高36米、长215米的卯洞，奔流而下。洪水期间，河水流量达到3400立方米每妙。惊涛拍岸，声震数里，气势迫人。

但那吉滩大坝的回水彻底消灭了这一奇观。

11月9日，在龙山县旅游局老易的陪同下，我们在乌龙山大峡谷里的皮渡河包了一条马达推动的大木船向卯洞驶去。

卯洞实际上位于湖北省鄂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来凤县境内，皮渡河同酉水河的交界点。那吉滩水电站的大坝合龙后，水库的回水也使皮渡河上涨了10米左右。这一点，我们是通过目测得知的。在水面上，不时有竹子的顶尖如莲花般绽放开来，两岸旁，10米高的竹林弯腰躬身，无助地看着淹没在水里的兄弟姐妹们。沧海桑田，人类改变自然的力量真是越来越大。在征服自然的过程中，我们也极大地改变了自身的生存方式。皮渡河畔，我们的上船处，一段公路被淹没在水下。新的跨河大桥正处于紧张的施工中。我们实际上是花150元包了一条临时的渡船。摆渡的船老大这两个月发了笔横财。渡船在被水淹没的公路两头往返，两边的长途车就在水边等客。200米的水路，每位渡客要交10钱。这些日子里，船老大每天都有几百元的进项。有人欢喜有人忧。原来专做卯洞漂流的任老二，曾经狠挣了一笔。但现在只能另寻生计了。

从我们的上船处到卯洞大概有四公里的水路。飘飘荡荡，不知不觉，我们从湖南进入了湖北地界。同船的还有几位如花似玉的土家族妹妹。但船上的气氛有些压抑。曾祥辉告诉大家。

“上一次穿过卯洞，可真是惊险。大浪都盖过了我的头顶。靠出口200米的地方有很多纵横交错的乱石，流到这里的河水扑向岩壁，水石相击，发出炸雷似的响声，几十里外都听得到隆隆声。可现在是太静了，只听得到马达声。最坏的可能，是大水淹没了整个卯洞。”

众人一时无语。

哇!它还在。在皮渡河和酉水的交界处，我们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依然巨大的山洞。酉水河如一条被缚住的绿龙，静静地穿过卯洞。水面距洞顶尚余20米左右。

我们把船停在卯洞的入口处。不远处，有一位渔夫正在小渔船上慢慢地收网。两边的峭壁在卯洞前连接在一起，构成了优美的U字型。同船的土家族少女刘红梅站在船头放声歌唱。

“好田好地不用肥，好哥好姐不用媒，多个媒人多张嘴，媒人嘴里多是非”。清脆的歌声汇合着鸟声，构成了天籁之声。

我不禁有些恍惚。这一切，要比我最美的梦里的景象还要美。

酉水河里的确蕴藏着无数个梦境。

在战国时期，为躲避战乱，土家族的先人沿着酉水河逆水而上，在两岸定居下来，在接下来两千年的历史里，连绵不断的崇山峻岭切断了当地人同外部世界的陆路联系。酉水河成了两岸人民同外部联系的唯一途径。

酉水河上险滩一个接一个。暗礁林立，水急浪高。水面上主要的交通河运输工具是简陋的小蓬船，称之为“白河船”。逆水行船时，纤夫们赤身裸体，匍匐爬行在两岸。

肩挂纤绳，他们嘴里喊着“嘿嘿呵呵”的无词号子，一步一个趔趄，一哼一串汗珠。当我们乘快艇从里耶古镇赶往隆头时，同船的一个里耶人告诉我们，三十年前，他还是个中学生，乘船逆水上行时，他也必须下船同纤夫们一道拉船。

如果逆水付出的更多的体力，那么顺流则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行船下陡滩，如过鬼门关”。

稍有不甚，就有可能船毁人亡。

风平浪静，成了一个两千年的梦想。

解放后，这一梦想逐步变成了现实。一个个水坝在酉水及其支流上耸立起。凤滩水电站、碗米坡水电站和那吉滩水电站，更使千里酉水河变成了若干个水库。酉水彻底被人们制服了。

碗米坡水电站的建设也顺便带来了惊人的考古发现。2002年4月到6月间，为配合电站建设，湖南省考古队在里耶进行抢救型考古发掘。在防洪堤边的一口地下古井中，出土了36000多枚秦简。

这些秦简有力地佐证了屈原在第二次流放时，沿酉水逆流而上，经过里耶或在这里居住过一段时间。在《九章·哀郢》里，屈原描述了当时的痛苦心情“去终古之所居兮，今逍遥而来东。”

屈原梦碎在酉水河上。

　　造化弄人，那些个水坝和电站在造福苍生的同时，也制造了一些可怕的代价。不仅卯洞的奇观消失了，更有难以计数的天然美景和古老家园都沉没在水下。站在岸边，我清晰地看到了水面3米下的清朝末年修建的古桥静卧在那里。龙山多溶洞，无数了奇美的溶洞淹没在水下。

　　杨波的老家就在隆头古镇上。2002年，碗米坡水电站开始蓄水。水位上升了40米。杨波家的老宅和院中一株200年历史的桂花树沉入了水底。两岸曾经飞流直下几十米的瀑布或是消失或是退化成一米到几米的小瀑布。

　　陈百强曾在“一生何求”中唱到，“寻遍了却偏失去，未盼却在手。我得到了没有？没法解释得失错漏。”今天的酉水依然是我们极力推荐的户外天堂。千里酉水仍不失为千里画廊。那明天呢？

　　酉水河又一次走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明天的酉水会是什么样?

　　特别鸣谢：湘西州委付书记龙颂江，湘西州委宣传部向东，曾祥辉、龙山县旅游局易顺禄，湘西州委宣传部，龙山县旅游局、保靖县旅游局，古丈县旅游局等。还有那些我们没能记住名字的，为这次采访提供大力支持的，淳朴的热爱故乡的酉水人。你们是这天神花园里最美的花朵。

我是来刷分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