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和的行走

温暖的行走
                                                                昆大理九天，我一直没能找到去年在九寨的那种感觉。那次，当双脚和泥土接触，眼神可以凝望高原浩瀚云天的时候，我禁不住地呼喊。从一个小女人的内心里呼喊出超越了江南柔弱之外的力量。从某个程度上，我在高原找到了一个隐藏着的，或者说一直未曾被我承认的自己。


所以，九寨的高原，我和琦念叨了整整一年。那个地方，即使远隔千山，我依然能够让灵魂游走其中一年。


然而此次，我却惟有记住了两处：香格里拉和泸沽湖。


香格里拉和泸沽湖是美丽的，和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一样的具有诱惑。然而她不是妖艳的女子。说风情，是因为它解了人意，许是只解了我的意。然而已经是足够。这样的一程，它懂了我，我亦懂了它。哪怕只是懂了某个一秒，或是某个一方面。我们温柔地对视，如两个情人，跋涉了千山万水，只为相遇凝眸的那刻，即使只一刻。


它留了我满山满眼最渺小却野性地放肆滋生着的野花。还有，仰头低头都可以把自己埋入不需要自拔的阔朗云天和深情着的湖水。


骨子里，她懂了我。


说过，自己最喜欢的两种花，一是莲花，纯洁不染。一是最简单而又普通的野花，却漫山遍野地可以开出最坚韧的风姿。我不是雅致的女子，所以愿意素朴，愿意如野花般素朴而自然，即使谁都不注意，朝天，我还唱我的歌。


离开这里前，朋友说：暮秋，你是该出去走走了，你是属于别处，喜欢用双眼看宽阔云天的女子。何时有了这样的心境，自己都不知晓。可是承认朋友说的话是对的。江南的天和水太温和了，柔软地让我只有感觉颓废和感伤。只轻轻地抬头或俯视，我愿意找到的是自己在高原云天、深邃湖水面前的渺小，摔手把过去扔进它的博大里，然后，当我离开时，我已经可以更平静而勇敢地继续着我的路。


于是，这一程，我即使呼喊不出，可是一路心里温暖着。当我轻轻靠近触摸花儿，轻轻淌入湖水，轻轻地呼唤着云天，仿佛已是忘却自身，只在她的怀抱里肆意地漂游纵横。


她一直不语，只笑，只沉默着笑，不忍惊了我的放纵和跌落，还有，我的梦。


一路，我就这样在同行繁杂的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灵魂中最真的那个影子。或是某一时避开了人群，在最寂寞的心情中，用双手和脚步去感受和我一样落寞在高原角落里任何的一种生命的存在。同时，感受着自己这个脆弱生命的存在和延续。


   于是，用这样的一个序言，感谢香巴拉和泸沽湖给我这个夏天里最贴近的那份温暖。

   泸沽湖之一

泸沽湖是和摩梭人以及走婚紧紧连在一起的，以前我只知道这个。

是冒着一路塌方的危险，坚持去的泸沽湖。然后当我进了被木头修饰的很雅致的旅馆，打开了窗户的那时，见了雨后如此安静而美丽着的泸沽湖的一方容颜。

泸沽湖一开始就走近了我。她距离我的窗口只有20米左右。我走近时，她在我的眼前快熟睡了，那么妩媚。

窗口下一条很窄的小路，是笔直地延伸向湖边的那棵树下的。我的眼睛从窗口下慢慢地移向湖水。想见了一对摩梭的男女怎样地避开了众人，暗暗地牵手，牵手至同样暗暗的那棵树下，听了一夜的湖水温柔地轻拍着堤岸，和彼此如湖水般层层波动的心儿。

然后他们眺望然后幻想，这个夜里 ，眺望的虽然是黑暗，幻想的却是明媚。

因为爱情。因为泸沽湖赋予并造就的爱情。

放眼出去，泸沽湖在我的心里，就是那时我还未见的摩梭女子了。静如处子的美丽，犹如他们最初的爱情。

在我躺下钻进松软的被窝熟睡之后，梦中她怜惜地用他们的爱情温暖了我曾经的梦想。
泸沽湖之二

船是我身体和灵魂的一部分，无论她行走着还是静默着。

水是她的生命，而她是我的生命。

船与水总是唇齿相依，喜极了水，于是喜了船。无人也好有人也好，船都是静默的。迷蒙的烟雨里，孤独已是一种风景，只要了那样的一份独自，何苦还要了游人同行？

越渐老的船，越见了古朴。古朴的是船身，却更见了岁月的遗痕。她只静默，任行人的挑剔或是欣赏层层穿透他的躯体。我的眼神连带手指划过船的每一个细缝，依稀便走回了船的过去。习惯留单独的一刻，安静地凝眸她细小而柔美的身躯，无论伫立何处，给予我的都是岁月里难得的一份安定和平静。如超越了几季人生的老者，并不需要言语，看着他，就是慰藉。

这样的一个世界里，船一直如此安宁地沉睡，沉睡成在我看来最动人的姿势。

一舟一水一烟雨，不经墨染淡无痕！淡而至无的境界。

孤独者，静默；静默者，必定孤独。而能承受了久远孤独的人，当是这个世界最值得怜惜，却又最值得尊敬的一笔。

她躺着，孤独到极致，亦精美到极致————一孤独地凝固自己的生命，凝固在桥头梢尾、夕时日暮；凝固在无数的风雨等候、秋去冬来。静默是她一生唯一的语言。而精美就在这样简单的凝固中如蔓草般成长，简缩成那样尖细的两头和丰腴柔美的中空。她的头和尾，就如我们的生命之初和结束，简单极致，赤条条而来，赤条条而去。从不带得了什么来，也带不得什么去。而他丰腴的中空，追求的是一种怎样的丰富？——即便弱小而天生空荡，仍然敞开了她的胸怀朝天而笑，准备容纳一切的介入。

于是，经常地,我与船一起睡去，在偌大的世界里。
香格里拉之一



不想用语言去描绘它，在这样的图片面前，我苍白的文字黯然地退下舞台。可是我要你知道我的心动，所以原谅我。

生命里，你见过这样的花儿么？我终于遇见。

只想把自己也揉碎了，轻轻悄悄地放入其中，然后闭眼酣睡一季或是一生。

终于知道原来并非它不美丽，只是我们的眼神总是庸俗，无法掂量出它落寞中的生命。在一季季你行我走的过往，她不言不语地开放和衰败。轮回不尽，也灿烂不尽。
近观，才开始懂得它躲在草丛中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我想着，每一朵的花儿都在微笑，在我临近的时候，发出痛快的笑声。

这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地为我开着，一生相随。



香格里拉之二



还有一些文字是注定要留给他们的。

已经干枯的生命依然挺立着，倔强而坚持。同样干枯而苍老的影子，却在水上闪现着明亮的颜色。多少了季节了，这样静静地守望着湖水，如此甘心地守望着自己千年不变的日子。流水般，即使容颜老去，生命却苍翠如斯。

固执地追随并坚守着自己的现在，是否也是一种顽强的姿势？

同样和枯树一起老去的那个望台，在旁边也是同样静默的眼神和姿态。自然中静默的东西太多了，多是只在偏隅的角落静静地观望着人类的。尘世太繁杂，容不下这样宁静的灵魂，于是她们安心地选择了一方水土，把生命锤炼成现在这样的宠辱不惊。我们在他面前，只刹那就可以静了。

然而草原上，还有种生命，是动的。云天中刺身而过的那只乌鸦，即使你不齿，他一辈子都在寻找自由和浩瀚。你看着，就有了勇气和向往。

那么，生命的极致究竟是什么？我问不了自己，也问不了他们了。我只知道，我又该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