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心去攀登 — 小五台之冰雪东台行

登东台的出发！我天！无比痛楚地钻出温暖的睡袋，使劲全身的力气把脚硬塞到梆梆硬的登山鞋中，费劲的拉上雪套，再想弄点吃的，才发现气罐太冷，基本不出气了。半天才将水烧温，还想弄点早餐的时候，老张，这头气人的猛驴已经迈步出发了。而其他帐篷则没有任何动静，郁闷啊。没办法，只好胡乱塞了一个早餐派，喝了一包奶，这是一天恶梦般攀登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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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老慢队，十四人，七人攀冰，七人登台（五个懒虫），这篇文字里描述的大部分只能是两个人的攀登经历。其余各位队友的光辉事迹就由其他人描写吧。

正文：
25日顶着压力坚决不加班。下班时间一到就拎起包，在别人诧异的眼光中灰溜溜出了公司赶往集合地。时间还早，到达后看到马路对面一个人守着一个大包，是流鼻涕！哈哈，还有比我更守时的人！隔着马路两人高举双臂打了招呼，在都市喧闹的人群中也算一景吧，哈哈。

7点半，大家上车出发，慢哥队可谓纪律严明啊，喜欢的紧。车上仔细一打量，呵呵，慢哥头型比照片更有光彩。“下面我说几句。。。”慢哥一开腔，车厢里就是一阵大笑，哈哈，一支快乐的队伍！慢哥训话头头是道，言简意赅，心中暗自佩服，老驴啊老驴。

车子在黑暗的高速公路高速穿行，车厢则欢声笑语。午夜之后，车过桃花。窗外月光下显现出高大绵延的山群，外侧几座高峰顶端的雪冠在月光下奕奕闪光，我知道，这就是我朝思暮想的冬季小五台！

车停金河山庄，大家马不停蹄披挂装备，立刻踏着月光向山谷进发了。不一会儿，队伍折向冰河。上爪！我第一次使用冰爪，难免手忙脚乱。继续进发没几步，就折一员大将，不是，是大将夏飞和他的当当，当当畏惧山路艰难，逼迫夏飞送它回了金河山庄。随后的路是在西沟幽深的峡谷中穿行，听着脚下冰河在冰爪下咔咔作响，感觉随时有碎裂的可能，毕竟是第一次走冰河，心里打鼓，嘴里祈祷千万别进冰窟窿。峡谷两侧的峭壁在月色下泛出冰冷的光，偶尔在耳边响起潺潺的流水声。经过漫长的跋涉，大家陆续到达1500米营地，此时已经是凌晨3点钟了。超级猛驴老张提议，想要登顶的队伍不必扎营，直接向东台进发！结果一个响应的都没有，呵呵，猛驴孤驴难鸣，只好升帐睡觉。我开始有睡意的时候已经是4点钟了。感觉还没怎么睡着，蒙蒙胧胧中就听到招呼：登东台的出发！我天！无比痛楚地钻出温暖的睡袋，使劲全身的力气把脚硬塞到梆梆硬的登山鞋中，费劲的拉上雪套，再想弄点吃的，才发现气罐太冷，基本不出气了。半天才将水烧温，还想弄点早餐的时候，老张，这头气人的猛驴已经迈步出发了。而其他帐篷则没有任何动静，郁闷啊。没办法，只好胡乱塞了一个早餐派，喝了一包奶，这是一天恶梦般攀登的开始。

此时，明月斜沉西台顶，天已经开始放亮，山谷中没有风，我在积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追赶着老张。我的野外经验不太足，不敢放单。两人紧紧赶路，速度很快。不久，老张从包中取出三脚架，却突然发现相机没有带，他都要郁闷的吐血了！后来，却惊喜的发现宝贝相机竟然躺在他的羽绒手套中，喜从天降啊！于是才在我们的脑海之外的其他介质（SD卡）上留下了珍贵的记忆。

7点之前，我们到达1700营地。短暂的迷路之后，开始了指向中东山脊的真正攀升。朝阳已经升起，但是我们身处中东山脊的巨大阴影中，仍然感到格外的阴冷。突然，我们看到左侧北东山脊上出现了一个火炬，火红火红的，开始，我竟以为是天上一片火红的朝霞，似乎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热和光，后来才发现是让阳光照亮的山顶。随后，我们看到了终身难以忘怀的奇景：阳光依次点亮各条山脊上的高峰，我们处在两排巨型火炬的照耀下！老张大喊一声：如果没来，肯定后悔死！我大笑着附和，哈哈哈哈，我同情你们，原本要登台却仍然赖在帐篷中的懒虫们，哈哈哈哈。

老张举起 CANON IXUS，一阵狂摄。

此后上升的路在林中穿行，很多地方积雪过膝，在壮丽的景色的鼓舞下，我们不知疲倦，快速上攀。但是，小五台绝对不会让你只带着笑意就轻易站到她的肩上。在穿出密林之后，我们看到了巨大的高山草甸。右手山谷则悬挂着一条长长的冰带，山谷中密密麻麻但错落有致的小树和墨色的山梁构成了一幅美丽的水墨。但是这时的我们，已经没有心思欣赏美景，大量的横切，斜切，陡直的上升，一次次让我们止住脚步，扶住冰镐气喘吁吁。我一次次对自己说：这才是登山，我的长久以来的愿望，就是在冬季冰雪中用一种绝对不轻松的方式无比地亲近东台。我们怒吼，给自己打气，但是眼前上方的中东山脊似乎总是遥不可及。退却，作个懦夫，对我来说，这绝对不可能！我们咬牙坚持着，在迎风雪薄、冻土如铁的陡坡上，我用左手将冰镐鹤嘴狠很地插向冻土，四肢并用，象一只山猫一样攀爬着。10点左右，我们终于站到了中东山脊上。

凛冽的风，瞬间就让我的耳朵生疼。但是，在蜿蜒的山脊线之后，东台巍然矗立在眼前。我的目标就在那里！我们在山脊上左右穿插着。左侧是极陡的草坡，右侧是陡直且积雪很深的雪坡。说实话，这个地方，还有北东山脊，都让我心惊肉跳。老张是个小五台连穿老手，对此早就司空见惯，步子竟然越来越快。在紧紧跟随了一段之后，在东台最后一个大上升之前，我们的距离终于拉开。在东台顶玛尼堆的感召下，11点30分，我终于精疲力竭地站在了东台顶，我成功了。

环顾四周，看到东边不远处就是上周去过的灵山。想着当时站在灵山西眺小五台绵延的山脊时，心中所涌起的渴望，而在此时此刻，又会有多少人在那里翘首遥望他们期盼的小五台！而在西北远处云雾之上，海陀带着洁白的雪冠静静地傲然独立，宛若海外神山。
近处，从东台延伸出的中东和北东山脊刀劈斧凿般险峻，北台、中台、南台分列两旁，白雪皑皑。

拍照，留念，12点下撤。

本来以为下撤将会轻松很多。可是后来的情况却大出所料。我们二人很快的沿中东山脊向南走，此时我已经非常饥饿，开始出现眼前发黑等明显的低血糖症状，但是老张速度却丝毫不见减慢。由于对一个人独处冰天雪地的恐惧，我咬着牙紧紧跟随。从中东山脊走到来时的草甸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由于我第一次穿冰爪，而且用的是COLEMAN的徒步鞋。走在很陡的大草甸上，在雪比较薄的冻土坡上脚扭的生疼，我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扭伤脚，在这种地方扭伤崴脚意味着什么任何人都清楚。

而在此时，穿着六齿冰爪的老张仍然很快的下撤。我停在山坡上，四周静极了，强烈的阳光反射在雪面上让人晕眩，我掏出水壶，喝了几口水，背上包才发现手套还在包里，忙乱地将包重新背好之后，发现老张已经在高差200米开外了。有心想喊他等等我，又想算了，没有必要让别人陪我磨蹭。剩下的时间，我咬着牙，尽量让脚垂直与山坡，缓慢的下撤着。我一遍遍告诉自己：别急，好在时间还非常早，只要你今天安全下撤到营地，不崴脚，就是莫大的胜利。虽然走的慢，但是仍然偶尔会让蔓草绊得踉踉跄跄。而在雪厚的地方，阳光下开始融化的粘雪执着地沾在冰爪上，冰爪成了溜冰鞋，只好不断用冰镐敲打。哎，阻雪板看来真得很重要。

终于艰难地走下了草甸，我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林中的积雪对我而言远不象冻土草甸恐怖，但是我已经无心追赶老张了。于是，我独自在小五台西沟浓密的树林中悠闲得漫步，高唱起一首首歌。“我从远方赶来，赴你一面之约。。。”“风儿轻轻的吹，雨也慢慢下个不停，望着走过的脚印，有崎岖有平静，望着你的眼睛，我最熟悉的表情，一路上有你，因为有了你，人生旅程不再冷清。。。”。

小五台，我愿意唱每首情歌给你听！

突然间，下方传来呼喊“火流星，火流星”，我心里一阵感动，是我的队友在确认我是否安全，我大声的告诉他先走，同时加快了脚步。在一段时间跋涉后，我终于下到了1700营地的冰河旁，在雪坡上，我看到一行非常潇洒的大字“火 流 星 快 跑”，我笑了出来。

漫长的山谷穿行后，下午三点三十分，我又看到了可爱的营地。那几顶黄色蓝色的帐篷，留守营地为大家准备篝火的队友，此刻是多么的亲切啊。

晚上，我一直呆呆的发愣，我反复问自己，我为什么爬山？我还会一直登下去吗？我不知道。。。

一个漫长寒冷的夜晚过去了，阳光照亮雪面，我钻出帐篷，深深吸一口无比清新的空气，仰望着蓝到深邃的天空，环顾四周傲然屹立的雪峰。此时此刻，答案不言自明！


后记：我从来不写游记，但是小五台让我深深感动。与其说我是在用脚走路，不如说是用心在走路。这是我的一段心路历程，不知是不是很多爱山的人共同的心路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