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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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一个行李箱,随身背一个肩包。包里放着一把雨伞,一本书,一支笔,一份笔记本,一枚MP3,一副眼镜,还有充电器和手机电板。而乘坐次数最多的,是没有字母开头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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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高中结束以后,每一年的夏天,都会选择独自远行。拖一个行李箱,随身背一个肩包。包里放着一把雨伞,一本书,一支笔,一份笔记本,一枚MP3,一副眼镜,还有充电器和手机电板。而乘坐次数最多的,是没有字母开头的列车。


在没有空调的车厢里,可以随时推开的车窗,时不时地送入新鲜且清新的空气。尤其是只剩下稀落的呢喃的深夜,列车穿过漆黑的隧道,天花板上摇头风扇的“呼呼”声顷刻停滞,耳中只剩下一遍又一遍回放的车轮与铁轨撞击发出的“哐当咣当”。呼啸疾退的凉风将前额稍长的刘海吹得凌乱飞扬,面颊有被剃须刀刮过之后在水龙头下捧水冲洗洗面奶的舒爽的感觉。


对绿皮火车有莫名的情愫。


小时候,打开奶奶家后门,缓缓走十几步之后上一个矮坡,便能看到一条铁路。铁路的一边,下面是一条被芦苇拥挤着水面的小河,小河再过去,便是大片大片的田野。春天,田里的油菜在某个艳阳天约好了似的开出了黄澄澄的花朵,而隔几丈远便矗立着的高大的电线杆夹杂在花丛中并没有生硬的突兀感,分散的笔直的电线如一条条射线一样,由近及远,归为一个小点。唯美得像一幅油画,丝毫不比旅人口里说的婺源逊色。到了夏天,油菜在收割之后根茬烂在泥里成为地毯一样铺在田里的禾苗的生物肥料。午间在农人欢畅地从做喇叭状的手掌里送出呼喊之后,一阵与炎热的气温格格不入的大风从天而降,卷起一波波绿涛,而禾苗颜色稍浅的背面在翻起来之后,就像白色的浪花一样欢腾活泼。


铁路的另一边,较近的是在南方常见的绵延起伏的的丘陵,目光再往深处,便是苍色的高山。若是在下雨天,山头甚至是大半截山体都淹没在弥漫的白色水汽里。那个时候丘陵深处的高山带有很浓厚的神秘感。平时大人们就会吓唬我们,那儿住着神仙和妖怪,还有老虎和猛兽,专吃小孩。顽皮的我们,顿时噤若寒蝉,老老实实地信了这些传言。


而这些在童年恐惧容易被放大的传言,有时候会化为可怕的镜像,入侵睡梦里。经常会在大哭大喊中醒过来,汗水湿透了衣被,却发现四周黑漆漆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坏人妖怪潜伏在某处的梦里。但是,这个时候,会突然有火车“隆隆”的声音从窗户传进来,惊乱的心倏地平复,长长吁出一口气之后,又倒进了梦里,很快沉沉睡去。


两条单调的并行线组成的铁路,其实并不缺乏乐趣。放学或者周末的时候,会和伙伴们把铺在枕木间的石头搭在一边的铁轨上,然后我们站在另一边铁轨,拣起石头,比赛看谁砸下的铁轨上石头最多。男孩子们会找一些瓶盖和铁丝铜棒,放在铁轨上,等火车开过去,碾压成很锐利的金属工具,用来做“刀剑”和“飞镖”。我们会站在两根并行的铁轨上行走,看谁走得又快又稳又远。而最经常干的事儿,就是躺在山坡上,看着下面飞速开过的火车,数这趟列车有几节车厢。


而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站在铁路下的我,突然迈开了脚丫,咬牙用尽吃奶的气力,大步奔跑和飞速行驶的火车赛跑。迎面扑来的风和车轮下面冲出来的巨大的气流将嫩稚的身体推得摇摇晃晃,连呼吸都有点困难。如此傻傻的没有悬念的追逐,结果自然是自己被越甩越远,而火车逐渐化为一个小点,最后消失。

那个时候,这条在解放前专为装运煤矿而建的铁路还通客车。每天清晨和傍晚,都有一列绿皮火车从同一个方面的拐弯处开出来,停在离奶奶家不远处的小站。小车站听说奶奶年轻的时候还有很多工作人员,而现在,里面只住着两户平常人家。清晨,只有十几个乘客在小站大门前面的场地上等车,到了傍晚,他们从县城或者别的地方回来,在这儿下车,然后四处散去。列车缓缓到站后,总能看到列车长在最后一节车厢的后门处,不时看着手腕上的表,等到规定停靠的时间一到,便向窗外挥舞一把小红旗。汽笛便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大团大团的蒸汽从巨大的车轮里“噗”地放出,然后火车开动了。


火车开走了。只留下一两个矿泉水瓶,和,几张从车窗扔出的在半空飞舞的脏兮兮的报纸。


这趟列车,我只坐过一次。那一年,姐姐考上高中。妈妈特意从深圳回来为她张罗开学的事情。由于学校在靠近火车站的县城,妈妈选择了坐火车。那个早晨,我跟着携带大包小包的妈妈和姐姐,上了这趟仅仅是在一旁注视它经过的火车。车厢里人很少,也很干净。货架上空荡荡的,座位可以随便坐。不一会儿,就会有列车员拿着一沓空白车票过来,付钱,开票,就像长途客车一样。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偶尔看日本电影,常有这样的坐火车的场景,熟悉而亲切。


那一天开学回来以后,我带回了一本又厚又重的《新华词典》。


而那张早已不知怎么丢弃的票根,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坐这趟列车的证明。


是在一个春节的天犹然灰蒙蒙的清晨,我们一家人早早候在车站,准备去临县小姨家拜年。可是我们等到天亮也没有见到火车的到来。直到后来有人发现了一张红色告示牌,上面写道,由于其它线路运力紧张,暂时抽调这趟列车缓解春运压力。


但从那之后,绿色客运列车再也没有回来。每天,都只是一些黑色车皮的货运列车拉着矿石或者煤矿在奶奶家的后门开过去,然后过一段时间,又有一趟火车反方向开回去。反反复复。


小车站旁边,有一个工区大院。里面有十多个工人。每天早上8点钟,他们穿着黄色的工作服,有的人背着绿色的工具包,有的人手拿铁锹或者锤子,在管辖范围内的铁路上巡查。隔一段时间,上面也会派工程车下来,一路铺撒石头。或者走走停停,更换一些破损的枕木和铁轨。


后来工区调来了一个新区长。由于经常来奶奶这儿买农家产品,加上奶奶素来爽朗,且两人年龄相仿,遂成了不正式的姐弟。而我,也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徒弟。


区长师傅有晨练的习惯。每天早晨,沿着铁路跑步经过奶奶家后门的时候,他会叫上我,然后我飞快的跑上小坡,一老一少继续沿着铁路跑出很远。那会儿我还很小,脚步迈得并不大,是以每每落在了后头。但是倔强的性格驱使自己不断加快速度,等到了约定的目的地,师傅他老人家气定神闲,而我却是气喘吁吁。然后他就会耐心地教我一些类似于太极类的健身防身术。到了晚上,做完作业之后,我就往工区大院的办公室跑。工作之余,他教我下象棋,给我讲一些天南地北的奇闻异事,讲一些历史人物,讲一些时事要闻。并经常把订阅的报纸拿给那会儿尚在读小学的我看。


这样的光景,却在我升上初中以后,戛然而止。由于封闭式教学,只有周末才能回家。而师父他老人家一般也是周末回老家。我们就这样如此贴合地错开。直到有一天,听奶奶说,他调回新余去了,工区区长已经换为那个年轻的副区长。再后来,随着客运列车的调走,工区也撤销了,我与区长师父,再也没有见过。

时光不会倒带。就像,行驶中的火车不会突然调头逆行。那个老成的小孩,已经变成成熟少年。记忆里的铁路,投放到现实中——缺失了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小男孩在铁路上晨练的片段,缺失了一群小孩子在铁路上玩耍的镜像。


也缺失了这么一个傻傻的男孩追着火车赛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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